一本好读  霜降 · 柿子

 

柿子挨个儿排在地上,一半的柿子黄澄澄的,另一半的柿子橄榄绿中透出橙黄,带着仿佛秋日薄雾般的霜。...



今日霜降。霜降是二十四节气中第十八个节气,一般在公历每年10月23日前后。中国古代将霜降分为三候,一候豺乃祭兽,二候草木黄落,三候蛰虫咸俯。

这是说霜降时节,豺狼开始大量捕获猎物,吃不完的就摆放在地上,好像是在祭拜自然一般。草木、树叶开始枯黄、掉落,昆虫蛰伏于穴中,准备进入冬眠。

深秋柿子成熟,满枝橙黄,惹人爱怜。今天继续为大家推送翊鸣的新书《又自在,又美丽》中《霜降·柿子》一篇,清寒里的温甜。

Diospyros kaki L.f.柿科植物


落叶大乔木,叶纸质,卵状椭圆形。花冠淡黄白或黄白带紫红,壶形或近钟形。果实有球形,卵形、扁球形,球形略方等,可食用。花期5-6月,果期9-10月。

寒蝉把绿叶催黄的季节,我到了桂林的恭城,恭城县城有着将近1400年的历史,山清水秀。住在红岩村里,整齐的楼房,门前种花,后院栽树,楼上楼下,电灯电话,还真像小时候《儿童时代》里描绘的社会主义新农村。

最美的是流过村子的那条无名小河,岸边泊着一只小竹筏,船票两块钱一个人,载着我们顺流而下。两岸修竹成荫,流水蜿蜒而去,风过处,野花和枯竹叶簌簌落入河中,打着旋,被流水带向远方。途中江风猎猎,不时有蝴蝶飞过,浓密的凤尾竹林里偶尔传出水鸟的鸣叫。

弃舟上岸,岸边长着几棵栗子树,叶子落了一地,踩在上面沙沙响,高枝上挂着一团团毛栗子,像长满刺的球。走过去不远,是一片很大的杮子林。一只只橘红色的杮子像小巧的灯笼挂在树上,喜气洋洋的,看得人满心欢喜,赞叹连连。

果农一家在杮林里采收,看到有人如此欣赏他们的劳动成果,大方地发出邀请:“尝一尝,这柿子摘了就可以直接吃。”一边指点我们,挑的时候要找表皮艳红,捏着手感软软的,“这样的甜!”我挑了一个软柿子,把顶上的“小盖子”掀掉,吸食多汁的内瓤,果然非常清甜,原来“柿子专挑软的捏”是有生活基础的呢。不过柿子性凉,吃了一只,便停了手,不敢多吃,怕闹肚子。

地上落了厚厚的一层柿叶,染过霜的叶子又大又红,古代人会在上面写字。唐代《酉阳杂俎》说柿有七德,“一多寿;二多荫;三无鸟巢;四无虫蠹;五霜叶可玩;六佳实可啖;七落叶肥大,可以临书”。古人多闲情,杮叶可以临书,蕉叶可以写字,在菩提叶子上抄经文。秋天,马褂木的叶子金黄金黄的,比巴掌还宽,正好在上面写几行情诗。



红岩村的村民不在杮叶上写字,他们的心思全在柿子上,红岩村的柿子是水柿,味甜多汁,当水果,做柿子蜜,还可以酿酒和做果醋,不过最主要的还是用来做柿饼。

清代的《调鼎集》记载的柿饼做法是这样的:“去皮捻扁,日晒夜露,候至干,晒纳瓮中,待生霜,取出即成柿饼”。恭城柿饼的制作过程也大体如此。不过如今的去皮就比从前要方便多了,家家户户都有一张工作桌,桌上放一台带着摇柄的小机器,和缝纫机机头差不多大,把柿子固定在钢钎上,摇动手柄,刀片可以快速把皮去掉。去皮后的柿子整齐排放在竹匾上,放在露天下晒。

一匾匾的柿子,在时间之中,在太阳之下,颜色由萱草黄慢慢变成浅棕茶,与此同时,柿身渐渐发软,用手把它轻轻捏扁,再晒,再捏扁,这样的步骤要反复多次。经过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柿饼的颜色从浅棕茶变成熟褐的时候,柿饼便做好了,果子内部渗出来的葡萄糖在圆圆的柿饼表面凝成一层白霜,像泻地如银的月光,恭城人诗意地将这种柿饼称为“月柿”。把月柿洗干净装在浅碟里,搁在饭面上蒸,热腾腾,软乎乎的,吃在嘴里,软甜糯香,实在是一种幸福的享受。

如果是新鲜柿子,我喜欢脆柿子的清脆,不知是水土还是品种的缘故,北方的柿子大多都是软柿子,而且北方人也很喜欢软柿子那种像吸蜜一样的口感。他们还喜欢吃冻柿子,“柿子挨个儿排在地上,就着路灯的光,照得柿子一个个黄澄澄的,饱满鼓立,精神好看,谁看了都想到围着火炉嚼着带着冰碴的凉柿子那股舒服劲儿”(汪曾祺)。

有一回我在南锣鼓巷巷口遇到卖柿子的,地上铺一块塑料布,“柿子挨个儿排在地上”,一半的柿子“黄澄澄的”,另一半的柿子橄榄绿中透出橙黄,柿身上带着秋日薄雾般的白霜。卖果的人说橄榄绿中透出橙黄的是脆柿子,我便买了几个,但第二天它们还是迅速地变得黄澄澄,我便愈发想念南方脆柿子的清甜。



脆柿子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时候,涩口,不能马上吃。小时候大人说,脆柿子要放在石灰池子里泡过去涩之后才可以吃,那时每每经过盖房子的石灰池,总忍不住伸头看一看里面有没有泡着柿子。后来才知道,去涩的方式有多种,泡石灰只是其中之一。

秋风的凉意更重的时候,孩子的姑姑从南方寄来脆柿子和山楂果。北方的山楂果,小如樱桃,秋天之后变得红熟,口感绵酸。南方的山楂树比较高大,结出的山楂果像小号的青苹果,但是又涩又酸。脆柿子也尚青涩,我一时不知作何处理,便把它们一起放在冰箱里。没想到过了几天,却发现柿子的皮色已经由青黄变成橙黄,我削了皮,咬一口,清、甜、脆!

我一边高兴地吃着,一边想,这应该是最浪漫的去涩方式了吧,仿佛两个童年的好朋友相伴着度过了各自的青涩岁月。
作者简介
翊鸣,70后,曾在媒体担任编辑。生在南方,长在南方,2011年移居北京。现在某科研机构继续从事编辑工作。热爱文字,曾在《行走》、《地道风物·广西》上发表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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