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朋友尕让和他神秘的故乡

 

在若尔盖拍摄《黑颈鹤》的时候,尕让是我们的司机。可是我很不满意“司机”这个称呼,因为实在不能描述尕让对摄制组的贡献。...





在若尔盖拍摄《黑颈鹤》的时候,尕让是我们的司机。可是我很不满意“司机”这个称呼,因为实在不能描述尕让对摄制组的贡献。

最近从BBC的自然类纪录片专家那里学来一个词,是一个职务:Fixer。同传不知所措,翻译成了“固定器”,哪儿跟哪儿。其实Fixer也有“解决问题的人”之意,在这里大致是指野外拍摄时能够解决当地问题的人,包括翻译、向导和各种食宿信息的提供等等,当然最好由当地人来担任。(我们尝试翻译了一下,结果是“地陪”。算了,Bigger low了。)

我们马上就想到,其实组里一直有一个Fixer呀,那就是尕让。

万能的尕让黑颈鹤扇一扇翅膀,翻过了几座山去。对它们来说只是遛个弯,散个步,我们的车得开很久。不光找鹤,还得在大沼泽中找到路。尕让带着我们几乎跑遍了若尔盖的每一个乡。

有些地方路很难走,要么是悬崖边的山路,有时还积满雪,要门是雨后泥泞的草地,沟沟坎坎还很容易陷。尕让开车很仔细,他仔细观察一下路况,说一句“我可以过!” 那就一定能过去。他车技高超,我们都很信任他。

有一次我们自己开车,就陷进泥潭里了,还是把尕让跑来解救了我们。



摄制组的车被陷了
想起来拍了一张雨中的路,这种路只是坑洼,还算是有路的,有的地方只有车辙没有路


有时会遇到牛羊,一定要小心,撞死撞伤都会让你赔很多钱


尕让是司机,是向导,还因为他是本地的藏族,用藏语帮我们问路、打探消息,甚至讨价还价——因为很多草场都是牧民私有,在里面拍摄是要收费的。所以他会告诉我们买些什么礼物,然后由他帮我们去交涉。他在当地交际广,人头熟,帮我们解决了不少问题。有他在,摄制组里诸事安心。

难得的是尕让也是个动物迷,尤其是对家乡的野生动物充满感情。常常给我们看他用手机和pad拍摄的照片,问我们这个动物汉语的名字。后来,我们送给他鸟类和兽类的野外手册各一本,他爱不释手,虽然他对汉字还不是很熟。

于是,尕让成了我们的“雷达”。和他相比,我们的眼神那就是渣。只用肉眼,他都能甩举着望远镜的我们几条马路。有时他一边开车,一边若无其事地说“那里有三只鹤”,“那里有一只狐狸”,“那里有一只狼”。

车里就像刚刚进入侏罗纪公园的阿兰博士一样大惊小怪,发出一连串的问号:“狼?在哪里?我们怎么没有看见?卧槽那么远?不会是狗吧?”

朝他指的方向,我们用望远镜找,终于找到了,他一次也没有出错过。有他的千里眼,我们捕捉到了不少珍贵的动物镜头——比如藏狐、狼和黑鹳。


尕让发现的一头狼,它越走越近,来不及拍视频,但是拍到一张它和幼鹤在一起的照片
除了动物,还有植物,尕让在路上发现了结果的沙棘,摄影师大黄欣喜地尝个鲜
神秘的包座最后一次若尔盖之行,拍摄即将结束,尕让邀请我们到他家去玩。他家在包座,是若尔盖县下的一个乡。

我们跑遍了若尔盖县的每一个乡,就差包座那一带没去了,但心甚向往之。因为看地图那里的地貌不是大沼泽,而是有一片叫“包座原始森林”的地方。

尕让说,在森林里能看到蓝马鸡、野鸡、野猪、梅花鹿,还有一种有蹄的动物,当地人叫“四不像”。我想肯定不是麋鹿,那么会是什么呢?只有看到了才知道。

从达扎寺镇去包座乡要经过巴西乡。巴西这段路还不错,但是经过一个岔路折向包座之后,路就不好走了。这是一段狭窄的山路,车开一段就能看见类似“塌方路段,观察通行”或“前方塌方请绕行”这样的指示牌。不过去包座,只此一条路,是无法绕行的。

也许是因为离老家越来越近,一路上经常遇见尕让的熟人,彼此停下车聊几句,可惜我听不懂藏语,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从达扎寺镇开车约两个半小时,才到了包座乡,看到了原始森林,这里海拔2500,以针叶林为主。

包座森林
尕让先带我们来到一处山崖边。

红军长征时,国共曾在此交战,史称“包座战役”,尕让带我们看了战役的遗迹。据他说,当时交战双方在山头激战,因为没有看见山另一边其实是个悬崖,结果很多人从山上滚落,山谷里的溪水都被血染成了红色。红军获胜后,就丢下自己原来的枪,换上国民党的好枪。所以这一带的山里常常能从土里挖出枪,而且一挖不是一把。听他的叙述,让如今安静的山谷,还真回荡起了昔日厮杀的回响。

曾经血染成河的山谷
包座的人都信仰苯教。尕让带我们去看了乡里的苯教寺庙大金寺(也叫达金寺)。寺庙的外墙是新的,崭新的外墙包裹着一座有300年的历史老殿。

大金寺里,有个喇嘛在给一群小喇嘛教书。这些孩子有的是孤儿,有的是家里上不起学,这些孩子的生活都由活佛承担。我心想活佛的经济能力果然非常人可比。其实藏区的很多寺庙,也承担着教育、慈善的功能。宗教之入藏民生活之深,由此可见。


大殿的大门
大殿的外面是新修的,金碧辉煌。每个镇每个乡都有自己的寺庙,是当地人重要的活动场所。
历经沧桑的鼓面
大殿内
转经的尕让
热情的主人中午,尕让请我们到他家吃饭。

村里的每家每户整齐地挨着,都有一个小院子,有牛有马。尕让的父亲扎西大叔正在家门口等着,热情地把我们引进屋子。客堂的茶几上摆满了酒和饮料,看来他们做好了准备,就等我们来了。

主人给我们倒上了当地的白酒和奶茶,我们叨着“扎西德勒”,相互敬酒。又端上了几大盘肉。一种是牦牛肉,还有一种是野味,当地人叫“草鹿”,我们大快朵颐。


奶茶是待客的必备,据说奶茶的碗是不能空的。喝不完就放着,你一直喝,主人就会一直添。面前是一份“草鹿”肉。
主人丰盛的菜肴,激发了摄影师吴元奇的斗志。我们都吃完了,他还在那里和牛筋做殊死搏斗。看他呲牙咧嘴地终于吃完一大盘肉,抹抹嘴满意地说,“嗯,吃饱了,”我们都送了口气,以为他也吃完了,没想到他接着说,“可以吃饭了。”太凶残了。


小吴和牦牛肉相爱相杀
不过我觉得最好吃的不是肉,而是炒土豆丝。糯糯的土豆丝伴着葱花的鲜香还有甜度估计还放了糖,就是在上海也不常吃到那么合口味的炒土豆丝啊,我以土豆代饭,也连吃了好几碗。

吃完饭,参观了一下尕让家有藏族特色的客堂
柜子
这几个铜质的大缸,曾用来储水,过去乡里要离家一公里去抬水。现在通自来水了,就没用了。
家里的诵经室
涂上油漆的梅花鹿头,是一只真的梅花鹿头
在尕让家看见一只“四不像”的头,当地人说它像牛又像马,后来和尕让一起查了野外手册,是中华鬣羚。


尕让说这是草鹿的角,查了图鉴其实是狍子,鬣羚和狍子在当地都很常见。


大门口的屋檐顶上还有一只鹰。应该也是有什么寓意的吧。
尕让家门口
在尕让家坐了一会儿,就要赶路回达扎寺了。尕让大多数时间都在达扎寺和花湖工作,一年在包座的时间加起来不会超过一个月。他有六个兄弟姐妹,都在乡外工作。而且除了他们的大哥,都没有结婚。问起尕让为何单身,他笑而不语。

在路上,眼尖的尕让真的找到了一头“四不像”中华鬣羚,可惜在山谷对面的山坡上,非常非常远,即使用望远镜也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影子,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到的。


上海科技馆的夏老师在观察尕让在对面山腰上发现的一头鬣羚
最后,上一张尕让和我们的合影,我觉得他长得就和阿根廷球星孔卡一模一样。

躺倒、黄日华、吴元奇、尕让当州在唐克九曲黄河第一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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