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童话｜怪老头
当年老的我回忆青春的时候，我会想到些什么。...
2016/05/22
你有没有想象过
当你年老色衰的时候
再次和年轻的自己相遇
会对那个意气风发的你
说些什么？
今天的天气很好，早上不到6点天已经很亮了，牛叔在床上醒来，还以为自己睡过了头，错过了晨运的时间。
一轮洗漱过后，牛叔还不忘给自己的头发抹上闪亮的发蜡，他总是这样对后辈们说：
“注意点自己的仪容好吗，年轻人，首先把你脑袋上的鸡窝弄整齐咯。”
牛叔走在路上，隐隐地觉得今天是非凡的一天，他自问，却回答不出个所以然来。他背着手往前走，阳光泄在他油光的头发上，牛叔今天看起来真精神。
前面走来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二十出头，穿着明亮的运动卫衣，帽子套住脑袋，两侧露出白色的耳机线；脚上踢着黑色的跑鞋，步履轻盈。牛叔再把目光上移，撞见小伙子年轻的脸——挂着细细的汗珠，以及有点绯红的脸颊。
嫩出水的年轻的脸，牛叔心里暗暗赞叹，此刻他只觉得熟悉，眼前不远处正在向自己步近的年轻人，好像从前的自己。
“谁？你自己？”老友应和道，语气里带点惊讶。
“对啊，看见他我就像看见年轻时的自己。我应该跟他搭话的。”牛叔有点点激动，他的眼睛亮了起来。“他简直就是我年轻时梦想成为的模板呀！”
“他有什么特别吗？特别帅吗，还是说很健壮，长什么样啊你至少也描述一下。”老友又问。
牛叔一怔：“你这一问倒是把我问住了，我确实记不起他的样貌了，也记不得他的身高身形，但是，不说笑，如果这辈子能重来，我一定要求菩萨让我长成他的样子。”
牛叔也不好意思总盯着他看，但还是不自觉放慢了脚步，仿佛是想让相遇的时间延长一些。
现在牛叔距离不远处的年轻人仅剩11.34米，他在踌躇着应如何开口搭话，也在担心如果搭话，这个年轻人会不会把自己当成奇怪的老头看待。
清晨的街道很静谧，过往的车辆零零星星，行人很少，倒是鸟叫声比较恼人
“你好小伙子，晨运呢？”
这样的打招呼很自然，但是几乎不可能在对方脑海里存留多于五秒的印象，可能这个小伙子头都不会抬一下就敷衍过去了呢。
“小伙子，你知道xx路怎么去不？”
如果这样搭话，估计能让小伙子驻步，并且以一种思索的表情看着自己，也顺便让我看清他年轻的脸。但是我一老人估计比他更加熟悉这附近的街道吧，冒昧询问会不会让他起戒心呢。
“嘿，小伙子，不瞒你说，你跟我年轻的时候真像。噢应该这么说，我年轻的时候就想像你这样子。”
干脆就这么直接地说吧，我一把年纪了，还害什么臊啊。唉但是这样突兀的话语，恐怕会把这年轻人吓得不轻吧，我也不想把人家的大好心情就这么破坏了。
牛叔靠在藤椅上看着蓝天，悠悠地说，“十八岁到二十八岁的年月历历在目，三十岁到七十岁的时光却很难再想得起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来了。”
“你今天是怎么啦，还回忆从前，伤春悲秋了。”老友不解风情。
牛叔回想起自己的青葱岁月，耳朵里一下子盈满了自行车“叮叮”的响声。槐树的叶片剥落，掩盖了羊肠小道，自行车的轮子压在叶床上，柔软又顺畅；前方的太阳硬是穿透了时光，后座的姑娘哼着没听过的歌谣。
听见街边店铺拉开门闸的声音，红绿灯倒数的声音。牛叔到底是没有把话说出口，他们相错后继续向着自己脚尖的方向远去。
牛叔回头的时候，年轻人已经消失在转角了。
要说心里有没有遗憾嘛，牛叔是有懊悔的，没想到自己一把年纪了，脸皮早就比砖墙厚了，居然在一个年轻小伙子面前唯唯诺诺。
“还要是一个看起来文静的男孩，而不是年轻貌美身材姣好的少女！”老友取笑牛叔。
“如果是一个少女我反而不害臊呢！唉我也不知道，看见那个小伙子，我好像看见自己的青春，但又不是完全属于我的青春。”牛叔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噢我知道了，是我一直渴望的，完美的青春吧。”
最重要的是，牛叔经过昨晚一夜的思考，已经准备好了说辞，他打算，如果今天再遇见那个小伙子，他要这么对他说：
这套说辞会有些长，所以需要占用你一点时间。
吉良村里有一个老头，年近古稀，但是身体硬朗，吃嘛嘛香。别看老头现在满嘴跑火车，潇洒快活的样子，他年轻的时候，却是个害羞的大男孩，没有伶俐的口才，也没有讨喜的外形，最要命的是，还是个宅男！
这天他遇到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小伙子的年龄大概就是老头羞赧的当年。这个小伙子穿着好看修身的运动服，朝气蓬勃，还有特别引人注目的优秀气质，老头看着他，想起年轻的自己，突然很怀念，又很遗憾。
老头怀念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青葱岁月，纵使没有出彩的经历，却同样是让自己难忘的青春。
而他遗憾的是，在最美好，最有活力与生命力的年纪，没能活成自己想要的青春的样子，错过了很多酒肉和梦想，摇滚和姑娘；错过了让自己变成运动健将，或者吉他暖男的良机；错过了可以更完美的二十岁的自己。
老头自顾自地思索了这么久，竟然忘了跟小伙子打声招呼，人老了脑子有时就是不中用。
其实他很想拉着小伙子坐下来，打听下小伙子的身世，希望从他的描述中找到与自己当年有所重叠的片段，以此来安慰自己：
原来二十多岁时的我，也不至于那么糟嘛。
他意识到，自己终归还是错过了该有的美好青春。
那么现在，小伙子，我这个老家伙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你就陪老头我聊会天呗？
END
这个世界
可遇不可求的事：
后海有树的院子
夏代有工的玉
此时此刻的云
二十来岁的你
——冯唐
我能说什么呢
现在正处于二十来岁的我们
抓紧吧
笔者 ： Chan
插画：Jeff Östbe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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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冷的他是不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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