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伟望：浮盖山记游
浮盖山此次游浮盖山，未能尽兴。不是因雨。1630年8月初四，霞客游历浮盖山，也是有雨，且雨还不小，雨从初一就...
浮盖山
此次游浮盖山，未能尽兴。
不是因雨。1630年8月初四，霞客游历浮盖山，也是有雨，且雨还不小，雨从初一就一直下，霞客说：“八月初一日，冒雨行三十里。一路望江郎片石，咫尺不可见。”他与江郎三片石“咫尺不可见”，还留有遗憾呢。“ 初二日登仙霞，越小竿岭，近雾已收”，遗憾的是“惟远峰漫不可见。”霞客是深识浮盖山的，“又十里，饭于二十八都”之后，他说：“其地东南有浮盖山，跨浙、闽、江西三省，衢、处、信、宁四府之境，危峙仙霞、犁岭间，为诸峰冠。”特殊的区位，诸峰冠之浮盖山，霞客神往之情不言而喻，霞客他兴致勃勃地在日记里写道：“怪石拿云，飞霞削翠。余每南过小竿，北逾梨岭，遥瞻丰采，辄为神往。既饭，兴不能遏止，遍询登山道……”浮盖山牵着大旅行家的心呢。雨算什么。但浮盖山太仙绝了，她不轻易让大旅行家识见，她让霞客初识“石痕竹影，白花岩正得其具体，而峰峦环列，此真独胜”之后，又让大雨阻霞客于山中大云寺里两天。到初四日，雨仍不止。霞客遏止不住，“冒雨为龙洞游”。
岩中花树
好客的浮盖山，你应该让霞客轻轻松松得见了吧？可是，浮盖山说：“不！”她不让霞客轻轻松松见她。怎么说呢？浮盖山“诡而藏其险”“险而敛其高”，以“雾滃棘铦，芾石笼崖，狞恶如奇鬼”吓阻霞客。即便让霞客“砍木通道，攀乱碛而上”，也还不行。她让霞客体会“穿簇透峡”“树底睨峭崿”之后，设置“罅夹立而高”、“上合而暗”、“深入则全黑”的一线天，让你“爇火篝灯，匍匐”而入以示虔诚与恭敬。之后设置道道难关，让你几成“肉饼”，才让你得味“欢若更生”之滋味，才得让你有“登霄在望”之望。霞客详述攀历之情景道：“中道有片石，如舌上吐，直竖夹中，高仅三尺，两旁贴于洞壁。洞既束肩，石复当胸，天可攀践，逾之甚艰。再入，两壁愈夹，肩不能容。侧身而进，又有石片如前阻其隘口，高更倍之。余不能登，导僧援之。既登，僧复不能下，脱衣宛转久之，乃下。余犹侧伫石上，亦脱衣奋力，僧从石下掖之，遂得入。……石隘处上逼下碍，入时自上悬身而坠，其势犹顺，出则自下侧身以透，胸与背既贴切于两壁，而膝复不能屈伸，石质刺肤，前后莫可悬接，每度一人，急之愈固，几恐其与石为一也。”
大块假我
此次，我游浮盖山，也是大雨，但全没有霞客那种体验。也许当今的旅游开发意识到了这一点，登浮盖山的游步道除了一般的宽一二米的石砌步道外，还设了点有探险意味的步道。即便是这样的探险步道，与霞客真探真历险而见绝美之景的意趣，也已截然不同，大异其趣了。好在我游浮盖山时，在大雨中首见巨岩上的“大块假我”，首先就有了一种李白的豪迈在心里垫了底，“大块假我以文章”，我们何以为报？登浮盖山，见霞客神往的浮盖仙景吧！
叠石寺
此次游浮盖山，未能尽兴。
不是未见浮盖山冬瓜石。冬瓜石，我见到了，更见到了纱帽石（即浮盖石），见到了冬瓜石与纱帽石构成的浮盖山最美风景。我还在沿途见过“石破天惊”，过莲花池后见过聚仙洞、明古碓，见过了五福石、叠石灵泉，见到了历史悠久、霞客称之为叠石庵的叠石寺。听闻了叠石寺农历五月廿八药王庙会的传说盛况，还钻到浮盖山旅游标志性的“炼石三叠”处，拍过照片。看过沿途的石叠石，石支石，石靠石，石中树，树丛石等各种奇景。在过“炼石三叠”后的观景台上，我真正见识了浮盖山的冬瓜石。冬瓜石在乱石丛中，顶天耸立，下粗上敛，峰顶圆滑，中有凹坑，如瓜蒂落痕，像极了成熟的冬瓜，细看石壁雨水冲刷留下的痕迹，似冬瓜皮上的纹理。冬瓜石，名符其实。我更佩服当代人的联想与想象能力：冬瓜石有人把之谐音为动官石、做官石，又有人把它想象成雄健生命之石，且委婉地称之为始祖石。纱帽石我不仅见到了，更是见到了导游的忽悠本领，旅客们的心领神会：摆着姿势，照着纱帽加顶，在观景台这边，拍一张又一张表达“加官封爵”心愿的照片。我在观景台上真享受了浮盖，我呆了一段时间，看了一拔又一拔的人照相而去，我也在这里豪情一番，以冬瓜石、纱帽石为背景拍了照片，以作“到此一游”的纪念。另外，我还特别细看了冬瓜石上的古道，注意到了冬瓜石下的人影，看到他们举臂高呼的样，我看到那巨石边上一株树，开满了花，很是动人。在我看来，这也是霞客喜欢的“娟然秀美可爱”之景。
炼石三叠
“娟然秀美可爱”之景，霞客是在登顶之后看到的，我在游记没读出来，霞客是否经过冬瓜石那一段，原因是我没有从那里走过，或者说攀历过，不能具体感悟得到。霞客游向往的龙洞，是在一线天处，我是读出来了。北宋文人汪藻写过《石龙洞》诗：“沉沉古洞锁云寒，中有龙依积水蟠。若为苍生作霖雨，九天飞去不为难。”寄托了期盼为民造福的胸怀，霞客没有引用过这首诗。作为旅行家、科学家，霞客他用其细致的观察与体验，准确描绘过这石龙洞与石龙的。霞客说：“其内壁少舒可平肩，水较泓深，所称龙池也。仰睇其上，高不见顶，而石龙从夹壁尽处悬崖直下。洞中石色皆赭黄，而此石独白，石理粗砺成鳞甲，遂以‘龙’神之。”“神之”，多准确多神妙地说出了一种世态。八月初四，霞客冒雨游龙洞，是游到真体验过了龙洞的，霞客游浮盖山，可说是尽兴的。
放生池一角
我此次游浮盖山，是未能尽兴的。
因为，我没有看到完全感受到霞客“南过小竿，北逾梨岭”走过浮盖山而写下的“怪石拿云，飞霞削翠”那样的风光景致。因为我觉得这是浮盖山最美最值得留恋的风景，是永远诱惑着人的。它既是静景，又是动景，是动静结合的风光美景，就像霞客写我们宁海的“人意山光，俱有喜态”一样，是有深情的景。此次游浮盖山，我是看到了冬瓜石、纱帽石，是看到了它们身后的乱云飞度，也可谓是看到了“怪石拿云”之一部，但“飞霞削翠”，在雨中，我没有看到，所以，总感觉有很多的遗憾。霞客，霞客，浮盖山是霞客神往的地方，浮盖山又带着霞客“削翠”“飞霞”的意韵，没见，就是没有尽兴。当然，没尽兴的还有不少。我游走的这条线，也还只是整个浮盖山风光的一部分，浮盖山跨三省四府的风光，大部并未呈现在我的面前，譬如白花岩，譬如石龙洞，还有江西广丰的浮盖山景致，等等。就我们浙江开发的这条线，我也没有全部走完就戛然而止半途而返，更别说驴友们向往的浮盖山的真正穿越了。
编辑：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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