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伤的芦苇  关于抑郁症

 

就当是科普吧。或者,就当我有别的意思吧。...



封面是我今天养死的一盆罗勒。

被商家料理的好好的,快递到我手上虽然微微不大精神还比较挺拔,透着香气的它,被我的手移盆之后两三天就死了。

看着死状扭曲的它,一堆「苔原体」的话语又从心里飞过。

或者叫「死者家属体」吧。

「你说好好的XX,怎么说XX就XX了?」
没道理啊。确实挺没道理的。

说死就死的花,说死就死的宠物,说死就死的人。明明之前被照顾的很好的,却不领情地就不活了,饲养者感觉很委屈。这个美丽的世界也感觉很委屈。

但我很有这方面的经验,只能替我的罗勒出来呼喊几句。不是我的错,不是世界的错。

是活不下去的那一方自己的错啊,活不下去的那个人说。

「我对这个世界没有意见,我对身边的人也一点意见都没有,我身上没有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真的没有。
可是我就是活不下去了。」
这就是抑郁症。


从前我对抑郁症有着非常深的误解。

身旁的小屁孩还在流着鼻涕打架的时候我就开始看一些不太适合这个年龄看的书了。各种意义上,好的坏的不适合都有。

早熟的我10岁那年就开始整天为着人生苦短无常哭哭啼啼,我在学校交了一篇叫《花火短暂亦灿烂》的作文,老师家长看到之后对我寄予高度评价,同时对我的思想问题表示关切。

快要小学毕业的我开始研究一些比较唯美的自杀方式。那时家和学校附近有个特别小特别烂的人工湖,我一边听着《归去来》一边哭,考虑什么时候去沉湖自尽比较合适。沉湖自尽非常唯美,我是那样想的。

直到我后来看了更加不适合那个年龄的一些图片和文字。

初中基本上也是如此,我没有朋友,总是犯事,处处计较别人。每天都很难过。

那时的我想,我应该是有抑郁症吧,因为我每天都很悲伤,每天都在这个世界上看到各种不中我意的东西,我很讨厌它们,总是想死。
「后来我发现,抑郁症根本不是这样的」
(成龙洗发水广告语气)


我很不喜欢自己和他人的一些负面情绪,因为小时候自己算是遭受了很多负面经历的人,所以虽然自己常常善妒善恨人家,削尖脑袋往上爬,自己还是很讨厌过于性格激烈的自己。(这么一回想起来,自己还真没有云淡风轻地好好当过个好人啊)

跑题了,我是在讲关于抑郁症的认识。

那时我以为抑郁症是想死,后来我发现我错了。

那时我以为抑郁症是怒涛汹涌的悲伤,后来我发现我错了。
抑郁症是不断降低底线的将就,是永远一潭死水的心情
抑郁症不是痛恨他人,而是痛恨自己
抑郁症不是想要死,而是不想活
2014年,过了一段时间懒懒的日子,我想去北京天文馆看看。

结果因为一些客观原因,和当时本来很想约到的一个朋友失散了。到了天文馆门口,面对着蜂拥的人群,长长的队伍,还有可能还得过一两个小时才会开始售票的现实,我仿佛突然一下被抡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湖里:一系列思绪就这样袭击着我:「为什么这些人都在这里这么开心?他们为什么要这么有兴致地出门来?我又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和他们一起?」我懵得登时心灰意懒,就这样直接坐地铁回了学校去,蒙头躺了一下午。

那可能是我第一次和被称为「抑郁症」的某种症状亲密接触的经历。后来我开始关注抑郁症究竟是怎样的一种事物,让那么多人走向自杀,让那么多人变成行尸走肉。

用我的在网易云建的「抑郁症歌单」里的一首曲名来说,抑郁症患者就叫做《深海少女》吧。

如堕地狱,如沉深海。

我不是个很正经的抑郁症病友,只是常常时间性地爆发抑郁的症状。平日的我自觉非常地话唠和热爱「装逼」,当我从人口中听说我是个非常高冷骄傲的人的时候,自己也不敢相信。

前几天见到老友,她对着我说,「你快升仙了」。

我觉得还没有,我还在读维特根斯坦呢。

她同情地看向我。

啊朋友们不要误会,我说过了,我并非一个「正经的」抑郁症患者,至少从未确诊过。一个深夜打定决心想去安定医院看看,结果发现114平台永远让我预约失败,这真是太不幸了。如果我确诊了,我应该会拍个照发个朋友圈,然后炫耀一下。

但是真正的抑郁症患者大概不是这样的吧。

他们真的丧失了对于生命的一切热情和挣扎,只是选择「最不给他人添麻烦」的方式活下去而已。找个理由,又可以活一天,活一个月,活到下次考试,活到下个佳节,活到也许明天就会到来,也许老死也不会到来的那个「合适的日子」。

抑郁症患者的吐露哀伤是很难得的,这是他们的求救信号,明明是希望有人把他们拉出来,结果往往陷到更深的被无视和嫌弃里了。

从小到大,当我每次快要绝望快要放弃的时候,我就默诵《新约·马太福音》里我最爱的那句话:
「压伤的芦苇,他不折断,将残的灯火,他不熄灭」
曾经我最爱这后面一句「等他施行公理,叫公理得胜,外邦人都要仰望它的名」这种充满热血的报复性句子,但现在往往只念前一句了。

看着我死去的盆栽的惨状,我想起了压伤的芦苇。和我所思考的抑郁症患者一样。

活在世间的我们,永远都会是背负痛苦的将死之人。抑郁症患者更是这样在生死间游走着。只是他们还撑着不熄灭而已。

「——等他——」

等他如何,我也不知道,等他好好活下去么,还是别的什么,我说不大清。
点「阅读原文」
是我最喜欢的一篇关于抑郁症的TED演讲
讲得非常真实
【后话:洗干净手写这篇文章之前,我把我的死罗勒拔了,然后又在淘宝上买了百里香的种子。

「这次一定能长好的」我对舍友说。

这样我又多了一个活到它绽放那天的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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