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新月文学奖获奖作品选读:他和我的故事

 

他和我的故事伊辉他和我的故事被记取于一张摄于1984年7月19日的老照片,照片中他白褂、黑裤、帆布鞋,笑容温...



他和我的故事

伊辉

他和我的故事被记取于一张摄于1984年7月19日的老照片,照片中他白褂、黑裤、帆布鞋,笑容温暖;照片中时年3岁的我,愣愣的看着他,面露幸福......他和我的故事定格在2011年4月1日11时20分,没有照片,没有只言词组,只有无尽的思念和哀伤。

他还记得吗?当年那些因为经济条件限制而由他亲手为我制作的木质玩具刀枪?那些被他称为“孙悟空鞋”而经常被我穿反的卷头球鞋?还有那个为了让我锻炼身体而钉在院子里的简易单杠?如今连我都记不起当年淘气的我是如何处理那些他一手制作的玩具的,是何时拆掉那个单杠的,连当年家门口木桥都早已被拆了,再去寻觅木桥中间那块每天上幼儿园必经的、被你定为可以攀上你背的“背娃娃台”是何其困难?东西都不见踪影,何来物“是”人非呢?!当年父母都要忙着上班养家,结果教育我们姐弟三人的重任主要落在那副28年冤狱苦难都未曾压垮的铮铮铁骨之上。是他,引导我们读书识字,学习待人接物,更重要的是,将我们引向伊斯兰的康庄大道,坚定我们的信仰。在生命最该灿烂的时光,28年的冤狱让他失去了太多。然而,即使在60多岁出狱后倔强的他依然没有选择安享晚年,而是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远走他乡做各种受尽黑苦却甚少得益的小生意,养牛、卖酸奶、卖杂碎、做水粉、淘金、放牧......是的,他未曾给我们带来任何经济上的说明。但是,他那一幅铮铮铁骨、那一身浩然正气、虔诚的信仰、清晰的思路、坚强的意志以及对我们无尽的关爱,却是比任何物质财富更加宝贵的。

至今我还在为没为他做两件事而遗憾。当他年近80岁还要坚持骑自行车外出时,我们任何人都不能阻止固执倔强的他,那是因为他舍不得乘车,看到邻居家的老人们们都有踏板摩托车时,在他眼神中看到了喜爱之情。可是,当我有能力去为他买一台小踏板的时候,他的身体条件已经不允许了。他一生走南闯北,在得知我在真主襄助之下在深圳买了房以后,他总是在电话里问长问短。可是,他终究没能来看上一看......这将是我抱憾终身的。但也深深明白,真主的口唤如此,他和我的故事本该如此。

“你们那么送了一程又一程,而我不知自己为什么非要一步又一步退着离开了你们。最后的一个机会岔错开了,上湾弟没能赶来北京和我再碰个面。此生一世,这份情谊就这么残缺着了。我知道每当洋芋刨了时他就会站在沙沟山上想起我来。我知道每当难处大了时,我也会在五洲四海想起他来”。张承志在《离别西海固》中的此段描述是我认为最朴实、最沉默、最有力,对一个人的缅怀和思念。

于我, 每当我礼拜赞主之时,我就会想起他教我古兰念词的情形;每当我外出旅游之时,我会清晰记得当年他和五爷带我去祖籍河州感受信仰时的点滴;每当我到清真寺之时,就会想起当年他在修建杨家庄清真寺时的照片......此间种种,必将他和我的故事延续、再延续......

这,就是只有我和他---我的导师、我的榜样、我的灵魂知己、我的整个世界的支撑,才能演绎、记取的故事;他,就是我最敬爱的爷爷,生于1918年8月,归真于2011年4月1日11时20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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