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杨绛和钱锺书这对学霸夫妻学读书写字

 

斯人已逝,但我们还可以从杨绛先生留下的文字里,摸索到读书写字的一些门径。...



杨绛先生走了,对她不用再多加介绍,她留下的《堂吉诃德》译本将继续流传下去,被众多文艺青年阅读。

杨绛和钱锺书都曾游学于欧美顶级名校,通多门外语,创作与翻译俱佳,是当之无愧的「学霸夫妻」。

斯人已逝,但我们还可以从杨绛先生留下的文字里,摸索到读书写字的一些门径。

钱锺书学贯中西,几乎所有人在翻阅《宋诗选注》《谈艺录》《管锥编》时,都会被其旁征博引震撼,引证资料横跨多个语种、年代、文体,而且那个时候还没有电脑、搜索引擎或OneNote。

杨绛先生在《钱锺书是怎样做读书笔记的》一文中披露了钱锺书的读书习惯。

1.借书读,做笔记

钱钟书深谙“书非借不能读也”的道理,有书就赶紧读,读完总做笔记。无数的书在我家流进流出,存留的只是笔记,所以我家没有大量藏书。

2.即便天才如钱锺书,读书也不能一遍了事,笔记也要增补

许多人说,钱钟书记忆力特强,过目不忘。他本人却并不以为自己有那么“神”。他只是好读书,肯下功夫,不仅读,还做笔记;不仅读一遍两遍,还会读三遍四遍,笔记上不断地添补。所以他读的书虽然很多,也不易遗忘。

做笔记很费时间。钟书做一遍笔记的时间,约莫是读这本书的一倍。他说,一本书,第二遍再读,总会发现读第一遍时会有很多疏忽。最精彩的句子,要读几遍之后才发现。

3.做笔记时标注出处

凡是著名作家有关文学、哲学、政治的重要论文,他读后都做笔记,并记下刊物出版的年、月、日。

4.笔记前后相互引证

他的笔记,常前后互相引证参考,所以这些笔记本很难编排。而且我又不懂德文、意大利文和拉丁文。恰逢翻译《围城》的德国汉学家莫宜佳博士(Professor Dr.Monika Motsch)来北京,我就请她帮我编排。她看到目录和片断内容,“馋”得下一年暑假借机会又到北京来,帮我编排了全部外文笔记。笔记本共一百七十八册,还有打字稿若干页,全部外文笔记共三万四千多页。

如今有了Google,各语种资料随手可得,电脑输入便利,电子书也能一键导出读书笔记,「烂笔头」都不用再动了,还有OneNote和Evernote之类的专业知识管理软件,笔记相互引证易如反掌。单从工具而言,我们已经比钱锺书好太多太多。



杨绛先生还在《翻译的技巧》一文中引自己的译文为例,示意如何理顺译文,使之简洁、符合中文习惯。如今蹩脚的「西式中文」泛滥,杨绛先生此文和余光中的《论的的不休》一样都是良药。

1.化解「的的不休」

原句是充满感情的一句对话。主句是“你为什么不去把那个忠实的朋友叫来呀?”分句是“[他是]太阳所照见的、黑夜所包藏的朋友中最忠实的朋友。”(这句话是反话,“忠实”指不忠实。)我仍然并列三种译文。

(一)“……你为什么不去召唤那个最忠实的朋友在朋友中太阳所看见的,或黑夜所遮盖的?……”

(二)“……你为什么不去把白日所见、黑夜所藏的最忠实的朋友叫来呀?……”

(三)“……你为什么不去把那位忠实的朋友叫来呀?比他更忠实的朋友,太阳没照见过, 黑夜也没包藏过!……”

译文(一)不可解。译文(二)是一种没有人说的汉语,而且没有达出原文所含比较的意思。比较总有两层含意,一层比一层深。原句用比较的联系代词,汉文语法里没有。对话也不宜长。译文(三)把复句分断为单句,并达出比较的意思,并没有擅自“增添一块七巧板”。

现在已经有很多人随手就写(二)那种「没有人说的汉语」,好几个形容词像摞起来的帽子,隔着两个「的」,把被修饰的名词压得喘不过气来,读起来也考验肺活量,看杨绛先生拆解得多漂亮。

2.如何洗练文字

西文语法和汉文语法繁简各有不同。例如西文常用关系代词,汉文不用关系代词,但另有方法免去代词。西文语法,常用“因为”、“所以”来表达因果关系。汉文只需把句子一倒,因果关系就很分明。试举一短例。这句话的上文是“他们都到某处去了”。我并列两种译文。

(一)他们都到伦敦去了;我没有和他们同到那里去,因为我头晕。

(二)他们都到伦敦去了;我头晕,没去。

译文(一)和(二)是同样的话。从这个例子可说明两件事:

1.颠倒一下次序,因果关系就很明显。

2.上文已经说过的话,下文不必重复,除非原文着意重复。

翻译被很多人视为「二传手」工作,不算创作,也不算学术成果,然而好的翻译家却对文字如此讲究。

杨绛先生还讲了自己为翻译做功课:

我翻译的《吉尔.布拉斯》里,有医家相争一节,我曾因为做这一个注,读了整整一小本古医书。我得明白他们相争的道理,才能用上适当的语言。

纪念杨绛先生的最好方式,可能就是再去读读她翻译的《堂吉诃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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