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赏析】普救寺佳作-《月光仙子》

 

晨曦微露。楼上人家的胡琴声把我叫醒。白蕾丝窗帘外,晨光醉人,那蟹壳青的天天空极之迷朦。梳妆完毕,我换上一条显焕的红绸立领盘扣连身裙。静静喝完一碗牛奶麦片粥,便坐到钢琴前,弹了一支曲子--《凤求凰》。...



月光仙子



晨曦微露。楼上人家的胡琴声把我叫醒。

白蕾丝窗帘外,晨光醉人,那蟹壳青的天空极之迷朦。

梳妆完毕,我换上一条显焕的红绸立领盘扣连身裙。静静喝完一碗牛奶麦片粥,便坐到钢琴前,弹了一支曲子--《凤求凰》。

是张生月夜为崔莺莺改弦而弹的一支古曲。也是司马相如向卓文君求爱之曲。

但只因听它,躲在太湖石后的崔莺莺,便对那溶溶月色说,呵,我好像爱上了那张先生。

我用手机将所弹古曲录下来,然后换上一双刺绣金麒麟、花枝与莲花的红色缎面绣花鞋。

出门时,瘦长穿衣镜里映出我脑后的中国髻那乌油油的光。

抵达普救寺,我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立在对街,在黄土高垣下的公路边,于淡白天光中,凝望寺庙,很长时间。

绿树掩映中,黄砖色的莺莺塔直冲霄汉。大片云团簇拥着这座千年古刹,很有一种光阴迟迟的朦胧感。如此之美,所以才会“南来北往,三教九流,过者无不瞻仰。”

01


或许我们走那么远

而不是为了看风景

而是为了去天地的尽头会一会自己

因为只有那样遥远的地方

你才能把喧嚣的人世抛在身后



我举起一台德国莱卡定焦相机,为它拍下几张照片。

它在隋朝已有,是武则天的香火院。

我穿过广场,进入山门,心中暗忖,那一代女皇可曾来过此地呢?

我和其余游客一同攀登陡峭石梯,进了大钟楼。

一面巨鼓几乎占据整间亭台。一位老者背对着我,正在打鼓。隆隆轰鸣。

我伏在朱漆阑干上,眺望远方平原。目力所及,黄河如金银缎带,旖旎妖娆。青山沉默。千村万落,点缀田间。楼下街衢热闹。

我转身靠着阑干,将头后仰,闭起双目,伸展双臂。

阳光穿过树枝,洒落脸庞,低低的中国髻在日色里闪烁幽光。我深深呼吸着这汉唐就一路传下来的、古老的空气。

狂风在耳畔呼啸而过,我只觉杀气腾腾。是山门前,广场上,白马将军杜确和守桥叛将孙飞虎在对阵厮杀。

金鼓振天。征云冉冉。士雨纷纷。张生正陪着老夫人,伸长脖颈,在我旁边观阵。

最后,叛贼死在英雄的刀口下。大家都山呼万岁。

我用相机拍下檐角仿唐的碧色琉璃瓦,便去了天王殿。弥勒佛挺胸凸肚,开怀大笑。几千年了。风云变换,惟他,初心不改。

我穿过红柱林立的回廊,去大雄宝殿,瞻仰那三尊千年石佛。

02


游一处风景,寻一处特色;

见一处特色,悟一片心得。



《玄奘传》曾提到,当年玄奘自印度取经归来,募集高僧,组建一支译经团队。全国共招募十二人。仅蒲州就去了三位。

分别是普救寺的行友法师、神泰法师,以及栖岩寺的道卓法师。可见唐时普救寺之盛、蒲州之盛。

大殿内香烟缭绕,法器鸣响。钟声佛号,令人安详。

着佛教黄僧袍的老法师立在香案前,诵经念咒。另有一位,谦恭有礼,接待随喜香客。

我跪在红色绣龙莲花拜垫上,双手合十,虔敬拜佛。对着释迦牟尼佛、玄奘法师,以及普救寺那两位高僧古德,在心里祈祷:国界安宁兵革销,风调雨顺民安乐。我觉得,此刻,十方三世诸佛菩萨,正目光慈悲,望着我。

但刚一出殿,我就看到,殿外一对情侣,在闹别扭。

一对壁人。深目高鼻。穿红色情侣短袖。女子甩手离去时,瞥了一眼我脚上的红色绣花鞋。我注意到,她也穿一双红色绣花鞋,只是刺绣与我不同,她的是金鱼和莲花。

我要去西轩时,男子仍立在殿外,沉默不语,不肯走,眼望女友离去的方向,那边是击蛙台。朱漆窗棂和绿树遮住视线,不让他看到她。

张生初来寺庙借厢,便住在西轩。房间布置井然。粉墙上挂着琴囊宝剑。他的仿真雕塑伏在书案上,挑灯夜读。琴童在一旁侍候,不时用手挑开灯花。

东厢是莺莺七八岁的弟弟欢郎的房间。一面圆形雕花铜镜立在墙边。我看到镜子里自己的影像,背景是对面茶室的一场筵席。

炮凤烹龙。画烛高擎。花灯灿烂。挂红吃酒。茶汤温热。

八仙桌上杯盘罗列。张生手臂旁是一盘烤到焦黄的烧鹅。老夫人正擎着一盏描金琉璃碗,敬他吃酒。

红娘躬身,斟酒执壶。莺莺静坐在一张梨花木椅子上,娥眉频蹙,面前的茶盏已冷却多时,一颗心直往下沉。因为,她母亲赖婚。

白马解围,张生救了他们一家,原以为,可以从此永结同心。可母亲却要她与他兄妹相称。心肝快要断裂。呵。

我用相机默默拍下镜子里那桌筵席。我也在里面。一个广东人突然走进来,看到我,他笑了。我才发现,镜子里,我的脸刚好挡住张生的脸,而他头上的鬏髻却盘在我头顶。好像我变成张生。

但倘使我是张生,我也宁愿不要来赴宴了。

我默默走出房间,没有笑。而那位广东游客却还在笑我。

我出画阁,向书斋,观十王堂和菩萨洞,又赴梨深院

03


门掩梨花庭院静,西厢墨寄锦书情。

相思无限绵绵意,小楼风雨共谁听。

张生翻墙时踩的大石头与杏树,我都专注拍下来。我看到,皎洁月光下,他逾垣时,青瓦顶端,他那喜不自胜,却又战战兢兢的侧影。他笃定,那女子,正在闺房等他,等他与她雅会幽欢,私定终身。

04


为了爱,哪怕赴汤蹈火

后花园的池塘,水光潋滟,锦鲤红鱼往来畅游。有明明丽人在假山后荡秋千。忽而飞天,忽而冲下。流丽之级。清脆笑声飘远。

我拍下那旖旎流动的线条,来到庭院西侧的击蛙台。

灰白巨石前,一群男子正在排队,等待击蛙。女眷们则跑下石阶,立在听蛙亭,笑逐颜开,帮他们听蛙鸣回声。仿佛每个人都有另一个自己,从古代传来声音,同现在的自己对话。

05


响亮蝉鸣声,为爱而护航。



目光从两个女人的肩膀穿过去,我看到一双红色绣花鞋,是刚刚那位女子,瘦削背影立在听蛙亭的阑干内侧,双手抱臂,西望咨嗟。

我忽然想起来,来的路上,她男友仍在大雄宝殿外徘徊。

许是觉得,等她气消了,总会回来找他。所以他不敢离开,怕她回来看不到他。

望着她的孤寂倩影,我做了一个决定:我跑下石阶。四只红绣鞋仅咫尺之遥。

我低低说,其实,他还在等你,在大殿外面,海棠花下。

06


锁住两个彼此相爱的心,愿天下人终成眷属



她幽幽转身,羞赧浅笑,轻启朱唇说,谢--谢。她眼睛里盈着泪光,在白色日影里,很动人。

我看到,她的红鞋疾速闪过击蛙台,又停下来。她对着民俗商店的橱窗,仔细搽口红,拢长发,然后消失在莺莺小道的出口。

我突然觉得,我有好多话想说,却又不愿对任何人说。于是,我出了山门,穿过广场,去到寺庙西侧街区。感到饥饿。于是,我来到小吃摊,吃了碗蕨菜面条。喝了瓶凤梨汽水。然后去临街一间店铺买了样东西。

然后,我提着袋子,径直走进一家客栈。挑了一间装潢古典的房间。金色墙纸。红色窗帘。红色床幔。红金雕花地毯。米色的宫廷式样的台灯。我把一张褐色斑纹的古旧桃心木扶手椅搬到门口,端然坐好。

背景是对面黄砖墙面的莺莺塔和碧绿古树。天色黯黄。

07


天色铸就心境



我打开手机,播放早晨录的《凤求凰》钢琴古曲。一些杂音传来。是蒲州古城的市声、汽车喇叭声,此起彼伏。黄昏冲淡的光影洒进来。

我双手捧着一只老式红色录音机,清清嗓音,缓缓发声。离开时,我路过普救寺,又看到那对壁人。

他们在广场那只巨大的金色同心锁下面。他抱起她,不住旋转。那双红绣鞋,在暮霭的微光里飞,很美丽。

我好像看到,漫天花雨,从天而降。只是,他们转的太快,我看不清脸。但我知道,他们很开心。

08


情定西厢,天长地久



突然觉得,他们是摩登版的张生与莺莺。而我,是月老殿里手执红线的月光仙子,又或者,是摩登版的,另一位女子。

然而,“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巨幅广告牌却依旧沉默,和普救寺一起,在汽车后视镜里慢慢缩小、消失。

09


愿天下人终成眷属



咫尺青山就在前方,可亲可爱,张开双臂,来迎接我。

我开着车,泪流满面,在晚霞那金紫色的光晕里。

黄白车灯也被映成硕大紫红色光圈,有如佛光普照,照亮内心幽暗,也照亮那只红色录音机。此刻,它正躺在客栈的红色床幔上,古曲静静流淌,代替我,对着千年古刹,说出一些话:

  月光仙子
                                                       --普救寺
  篆烟氤氲
  佛塔深沉
 
  他爱她
  蟾宫素影
  软玉温香
  她爱他
  文采风流
  潘郎貌美
  可我
  却爱你
  光明无量
  智慧如海
  
  就好像
  弥陀如来
  净光遍照
  天地众生
  海晏河清
  而且
  你也爱我
  我知道
  因为
  我们都是
  月光仙子
                                             李 婷
                            (硕士 永济农业开发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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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郑州方向:沿连霍高速向西至秦东站下,经风陵渡黄河大桥进入山西,然后沿运风高速至永济西下,再沿旅游路西行2公里到达景区。
、 太原方向:沿大运高速向南至永济西下,再沿旅游路西行2公里到达景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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