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将人世岁月酿成一壶酒 今后仍有人饮之自救

 

“杨绛先生去世,享年105岁。”...





Music/Still Traveling-Fabrizio Paterlini



今天的天空蓝色极浅淡,云不似往日的大朵,今天都碎成了一片一片。

都茫茫然地挂在天上,空游无所依。

很早之前,我妈妈跟我说,人年轻时候什么性格,老的时候就是什么面容。“你看街边坐着的老太太,宁静和蔼的,年轻时也优雅温和。而面相刻薄的,年轻时是不饶人的角儿。”

杨先生就属于前者。年老时的面容仍旧如年轻一般优雅从容,且多了岁月沉淀的美。她把太平岁月的书籍和花草都放在了心里,遭受苦难时由内心凝练出保护的光,在苦难灰暗的那段日子,也澄明如流溪。



她把人生看得通明透彻,道理都织进了文章里,针脚细密。

对于我们来说,这个百岁老人将她老时光里沉淀的东西带到新的世纪,她给我们的慰藉已经够多了。

而这个浮躁的社会里这样让人心安的人本来就少,又一个一个在离开,像是一个精神的时代在慢慢告终。于是这个噩耗,造成的难过是成倍的。

而这重逢团聚的时刻,怕是对于她来说有点晚了。她一个人在驿道上走了十几年,如她在爱人离世时说过的那样,留在世间收拾,最后才走到了有人等待她的港口。

这种时刻,总觉得唯心主义令人安心。她所去的那个地方,定是因重逢而无比喜悦的场面,三个嗜书如命的人又要各捧一本书安静地读书。

而人世间的今夜,无风也无月,白日燥热散去后,徒留一片清冷广袤的土地。

许多新闻以“钱锺书夫人”为定语,其实杨绛本人的成就和笔力,不比她丈夫低。但提到杨绛,就不得不提钱杨的爱情故事。

最初知道这对夫妇时,夫妇两人都是作家,真好啊。

现在我也还是这么想。兴趣爱好相同,性格却又互相包容,年年岁岁。

真好啊。



那些动荡的年岁从不缺少动人的爱情故事。那些爱情存在于看得见的硝烟里,无声的战役中。爱情是无孔不入的风,不论于朝于野,天上人间。可是那些感情,善始善终的太少了。动荡的年代盛产诗篇,盛产革命家,同样也盛产动荡的心。

只有他们两个,的的确确是从一而终相濡以沫啊。追溯回天地初开时也一样,放在现世也一样,像他们那样理想的爱情,无比稀缺。

她也曾是个备受宠爱的小女儿,家庭思想不陈旧,培养女儿一点不含糊。可是嫁给他之后,生活上照顾丈夫样样周到,一点不娇贵。

读《我们仨》的时候,看到她写钱锺书:“他可高大了。”“他又很弱小。”

在事业上她视他为英雄一般,对他的作品赞赏有加,生活里又将他当作一个懵懂天真的小孩,无微不至,他不能做的不会做的家务,她统统都说“不要紧”,然后一件一件处理好。

他们能一见钟情是幸运的,可是美满的婚姻,除了幸运,更多的是聪明有爱地去维护和经营。

你高大时我就在你身后看你光芒万丈,掌声欢呼一样不落,贺你荣光;你弱小时我就为你披上戎装,与生活种种琐碎战斗,保你周全。

这两个人,让我对现世的爱情总留有温润的瞻望与柔和的信仰。
他们的爱情是理想本身,却又不只是理想。
以杨绛翻译过的一首诗结尾吧
Life and Death
——Walter Savage Landor
I strove with none;
for none was worth my strife;
Nature I loved,
and next to Nature, Art;
I warmed both hands before the fire of life;
It sinks,
and I am ready to depart.
我和谁都不争, 
和谁争我都不屑; 
我爱大自然, 
其次就是艺术; 
我双手烤着, 
生命之火取暖; 
火萎了, 
我也准备走了。 
   "火萎了,她已经走了。"
(end)
文/Fairfar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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