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想把女儿培养成“杨绛”,还是“钱忠书的夫人”?

 

希望在一位伟大女性逝世的时候,抛砖引玉,请大家思考一下,我们对自己的女孩,应该有什么样的定位。我们希望把女儿培养成“杨绛”,还是“钱忠书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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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作者

柳迪

专业西语老师,业余心理学爱好者
5月25日,著名文学家、翻译家杨绛先生,以105岁高龄逝世。网友感叹:“可能是中国最后一个用‘先生’尊称的女性了”。



我想对每一个和我一样学西班牙语的学生来说,认识杨绛,都源自于她翻译的那本《堂吉诃德》,先是知道她是一位文学家、翻译家,而非谁谁谁的夫人。等后来知道了,再感受到她优美的文字背后蕴藏的深厚文化功底时,都会有这样一种感觉:杨先生本身就已经够闪耀了,而“钱钟书夫人”这一光环,只是他王冠上的一颗宝石——且并不是最闪耀的那一颗。她并非“一个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而是“一个成功男人身边的成功女人”——若是二人没有对方,可能同样各自功成名就,只是有了彼此之后,能绽放出更辉煌璀璨的光芒。



可惜,在这个世界上,像杨绛这样的女人,太少。

很遗憾地看到,在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里,占据每个行业金字塔尖上的精英,基本都是男人。甚至全球一些最好的妇科医生,也一样是男性——没有任何性别歧视的意思,只是陈述了一个谁都无法否认的客观事实。正因如此,每个女孩的父母们是否都曾有过这样的疑虑:我们的女孩到底应该怎么养?

想要回答这个问题,还是先来想一想“我们想让我们的女孩成为什么样的人?”当然,这并没有标准答案,回答完全取决于每个家庭自己的价值观,和孩子各自的天份/天性。一个女学生的爸爸就曾给我讲述过他的“育儿”经:穷养儿、富养女;男孩儿嘛,要穷养 ,到了社会上要拼搏奋进才有出息,女孩儿就要富养,没必要太拼了,让她过惯了优渥的生活以后,才不会被某些穷小子用一朵路边摘来的野花骗走。总之,女儿只要保持“貌美如花”,自然就能有一个青年才俊来为她“赚钱养家”。

说实话他女儿当真有这种潜质——肤白貌美、知书达理。可我还是惋惜,父母的“性别刻板印象”,导致他们一厢情愿地要给孩子铺设所谓的“幸福终点”;他们那事事满足的“富养”方式,也许恰恰葬送了一个原本潜力无穷的孩子成为拥有巨大成就的女高管、女科学家、女教授,更是成为她最好的自己的可能。难道一个女人,最大的成就,就是做“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吗?

拼搏的人生有着一百万种可能性,然而在我们的观念中,总是认为应该教育男孩大胆去闯,不要惧怕失败,却希望女孩追求一个稳定、踏实的生活。男孩子哭我们告诉他男子汉要坚强,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女孩儿哭我们却总忍不住要哄一哄:“再哭就不漂亮了”。宠溺是父母对女儿们最常见的关爱方式,在“穷养儿、富养女”的思潮下更是有了“理论”依据;但它也同样是一个深不见底的牢笼 - 它会禁锢一个人的野心,让她的拼搏精神在糖衣炮弹下甘愿投降。这样的教育,对女孩子,真的公平吗?
如要锻炼一个能做大事的人,必定要叫他吃苦受累,百不称心,才能养成坚忍的性格。一个人经过不同程度的锻炼,就获得不同程度的修养,不同程度的效益。好比香料,捣得愈碎,磨得愈细,香得愈浓烈。     ——杨绛
文化大革命时,杨绛和钱钟书都被揪出来批斗。忍受抄家、批斗、羞辱、剃阴阳头……种种对精神和身体的折磨。年近60岁时,被下放至干校。让她去打扫厕所,她就把厕所擦得极其干净。没事的时候,坐在马桶上看书。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杨绛完成了西班牙著作《堂吉诃德》的中文翻译。

杨绛先生后来的成就与坚忍的性格,恐怕和她幼时的家教是分不开的。虽然没有找到太多杨绛父母如何教育孩子的资料,但从她写过的一小段话里,还是可以看出端倪:“我家是新式人家,男女并重,女儿和男儿一般培养,婚姻自主,职业自主。”

其实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都不应该有什么世俗观念的区别对待,没有所谓的穷养和富养差别。也许,他们一样需要物质上的“穷养”来学会吃苦拼搏,需要精神上的“富养”来丰富内心,缔造健康的独立人格。在现今的时代潮流下,男、女这一性别差异将会越来越淡漠。

如果我有一个女儿,我会告诉她,这不光是钱钟书夫人杨绛,更是著名文学家杨绛。做像她那样的人,努力让自己更优秀。就算在前进的道路上,有男人因为你的成就而望而却步,什么都说明不了,或许只能证明他是个loser,不值得你为他上心。一个拥有自由灵魂的人,足以拥有精彩的人生,也许,也会出现一个钱钟书,在前方等着和你发生交集。

5月25日凌晨,一颗巨星陨落。

但未来,希望还会有更多耀眼的明星登场吧。

常爸感言

昨天,朋友圈被杨绛先生逝世的消息刷屏了。

最让常爸感概的是,几乎所有的标题,都说的是“杨绛先生”去世,而不是“钱钟书的夫人”去世。杨绛以自己的学识人品,迎得了人们的喜爱和尊重,没有被名人丈夫的光芒所遮掩,成为了“著名文学家、翻译家杨绛”,而不仅仅是“钱钟书夫人杨绛”。

这也引发了我的一点思考:女孩应该怎么养?其实这个问题,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过了。在小小常出生之前,还不知道性别的时候,我就在为如何养育他做各种设想(或者说幻想吧);在设想他是男孩时,勾勒的画面就很清晰:从小培养坚忍不拔、吃苦耐劳的精神,培养思辨能力,鼓励他一路拼搏上去……但在设想他是女孩时,却是各种纠结:到底是不是真的该富养呢?我要教育她像男孩子一样拼搏奋斗吗? 女孩子太优秀,成就太大,会不会嫁不出去?……后来发现小小常是男孩,我也就没有再去思考这个问题了。

不要笑,这是当时最真实的想法。虽然说现在是新时代了,可是身边真的不乏那些特别优秀年薪百万的女生,找不到另一半 – 很多男人,在择偶时,不希望对方比自己工资高,不希望对方比自己学历高。前几年还流传这样的说法“世界上有三种人:男人,女人,女博士”。这些年这种说法不常听到了,但还总能听到人在评论优秀单身女性时,用婉惜的口吻说 “还没把自己嫁出去”,好像她所有的成就,都不如 “嫁得好”来得重要。

我们的社会,重男轻女的风气改变了吗?有人说,当然了,至少在大城市里,现在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父母都宝贝得不得了,哪有人会因为生的是女孩就亏欠她半分?可是常爸却觉得,在物质上,或许我们不但没有重男轻女,甚至可能重女轻男;但在精神层面,不自觉的重男轻女的现象恐怕还是非常普遍的。从网上流传的各种笑话就能看出端倪,比如“儿子是建设银行,女儿是招商银行”,其实就是和上文说的“女儿只要保持‘貌美如花’,自然就能有一个青年才俊来为她‘赚钱养家’”是如出一辙。女孩子不能或者不需要有很强的挣钱养家的能力吗?在这种“性别刻板印象”下抚养出来的女孩子,是否就注定了将来成为“XXX的夫人”?

或许,尊重女性,并不是要对女性百般呵护,而是要尊重女性劳动和付出的权力,承认她们有成为家庭和社会顶梁柱的权力。过多的呵护,也许是另一种歧视。

话说多了,有点偏离杨绛先生逝世的事了。短短一篇文章,不可能把一个深刻的社会问题剖析清楚,最多就只能算是常爸和柳老师自己思考的问题的一个记录,希望在一位伟大女性逝世的时候,抛砖引玉,请大家思考一下,我们对自己的女孩,应该有什么样的定位。我们希望把女儿培养成“杨绛”,还是“钱忠书的夫人”?

行文仓促,起承转合若有不当之处,还望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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