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爱你的人认不出了,当你把自己弄丟了

 

如果有一天,你开始渐渐失去自己的记忆并且毫无察觉,什么都忘记的走向死亡。...



     如果有一天,你开始渐渐失去自己的记忆并且毫无察觉,什么都忘记的走向死亡。

南美洲的著名作家博尔赫斯经历了从高度近视到完全失明的历程……那种过程带来的感受,想想简直是难以名状。许多眼疾都会导致我们所见到的世界与客观,或者是大众所见到的有所不同,而脑部疾病带来的状况则更是如此。今天介绍一位生前一直不是很出名,现在依旧不出名的画家。仅仅从封面的强烈对比就不难看出,今天要讲的是一个非常悲伤的故事。阿茨海默症(Alzheimer disease,俗称老年痴呆症)是一种起病隐匿的进行性发展的神经系统退行性疾病。患上这种疾病的病人从确诊,到脑袋空空地离开这个世界,大多数只要7年的时间。2009年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华人科学家高锟,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毕生研究、忘记了自己“光纤之父”的敬称——他就患上了老年痴呆症。

我们不知道未来的某一天,自己的父母清晨醒来时是否会问我们:“你是谁?”;我们更不知道,未来的某一天,自己是否也会对自己的儿女们问出“你是谁?”这样的话语。时间公平地赋予了每个人拥有多彩经历的权利,同时它自己也保留了将这些记忆一一delete掉的权利。而阿兹海默症就像时间手里的橡皮擦,会悄无声息地抹去我们记忆中的一切。

对阿兹海默症的患者,我们或许能读出他们懵懂的眼神、迷茫的神色、无助的表情,却未必能读出他们记忆被蚕食的过程。美国的艺术家威廉·尤特莫伦(William Utermohlen)在获知自己罹患阿兹海默症之后,选择用自己的画笔来记录自己思维破碎的历程。他的自画像生动地描绘了灵魂逐渐被蚕食的过程。

「In 1995, William Utermohlen was diagnosed with Alzheimer’s disease. His last self-portraits are unique artistic and medical documents that have been exhibited to great international acclaim. They portray a man doomed, yet fighting to preserve his identity in the face of an implacable illness.」



"Blue Skies", 1995

这是威廉确诊后所画的第一幅自画像。

画中的他坐在桌旁

孤独地应对他那即将被瓦解的世界

威廉的妻子帕特丽夏(Patricia Utermohlen)是一名艺术史教授,她说:“他的空间感开始丧失,我觉得他也清楚。”;“在这些画中,我们能看到他真的很努力在诠释他自己正在改变,还有他的恐惧和悲伤,这个过程令人心碎。”

神经病学家布鲁斯·米勒医生称:“阿尔茨海默症(也称老年痴呆症)对大脑右顶叶的影响尤其严重,而这直接影响了他的头脑视化能力和作画能力。他的作品变得越来越抽象,图像越来越模糊且超现实。有时他会很巧妙地用到淡色,很美。”另外一名精神分析师称,他的自画像描绘的是悲伤、焦虑和耻辱感。



“Self-Portrait”1967

这是威廉最早的一幅自画像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威廉为自己画了许多肖像。“患病后,威廉作画时那股特别的思绪常常无故飘开,我想他自己也意识到了。”帕特里夏说道,“从这些自画像中可以看到威廉那强烈的、想要表达自己的欲望。他想表达自己的恐惧与悲伤。每当病情严重时,他便开始画画,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画着。自画像成为了他理解患病的自己的方式。”

随着病情加重,威廉自画像中的细节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他逐渐抽象的面孔。那或许是他对周围世界的感受与认知——模糊、不安、充斥着他无法拼凑的记忆碎片。



"Self-Portrait with Easel", 1996

画架上的自画像



"Self-Portrait", 1996

这一年的自画像已经有了色彩的异样

5年来他几乎一刻不停地作画,即使是在疾病折磨他的时候也不停歇。这组具有独特意义的自画像反映了画家逐渐进入痴呆状态的过程,画中的细节渐渐变少,画风也越来越抽象。可以看出,当疾病蚕食了他的思想时,他的世界开始倾颓,他的视角也变得狭窄。



"Self-Portrait with Saw", 1997

这一年的自画像里,眼神充满了忧郁和惶恐



"Self-Portrait", 1997

色彩开始趋于简单,造型也开始变形



"Self-Portrait (with Easel)", 1998

只能勉强地拼凑出自己的五官,细节已交代不清



"Erased Self-Portrait", 1999

这一年,只剩简单的轮廓



"Head, I", 2000

这一年他停止了作画

因为他已经忘记了如何提笔,忘记了自己的容貌

但是他仍然靠着意志力完成了最后一幅自画像

与之前几幅相比,这幅画仅仅由铅笔所作

2000年,尤特莫伦因病情危重被送至疗养院,从那时起他停止了作画。人们却在这时开始关注他的画作。不仅仅是自画像系列,威廉的其他作品也被多次展出。

2007年,威廉去世,享年74岁。然而在妻子帕特里夏心中,2000年时威廉就已经离开人世,因为“他无法再作画了……去世时的他已不是原来的那个威廉了。”

“自画像成了他理解患病的自己的方式。我的丈夫总是像局外人一样,总是与时代格格不入。”也许画中人越来越简略的面貌,是因于画家逐渐丧失的绘画能力。然而那一幅幅越来越哀伤的作品,却也正好诉说阿兹海默症多么令人绝望。

威廉·尤特莫伦的一系列画作,为人们提供了一个独特的窗口去感受,一位艺术家在灵魂渐渐流失时的绝望经历。画作风格上的许多转变,可能是由于尤特莫伦的空间视觉和运动神经机能在短短几年里迅速下降的缘故;为什么画作越来越抽象?这可能是大脑顶叶功能受损后,造成了失认症。失认症不能通过某一种感觉辨认以往熟悉的物体,却能通过其他感觉识别。

这些自画像令人心碎,因为它们展示了迎抗命运,在疾病恶化的过程中仍努力自我剖析的心灵。

最后,虽然有些残忍,还是让我们看一下一位伟大艺术家的灵魂的流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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