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卜都有颗水晶心

 

眼前的生活,当然也不能苟且。有人生来精致繁复,有人活得粗糙简单。把寻常日子过的花团锦簇,心中有繁花,不惧泥沙俱下。...



春天是十字花科的世界。

仿佛一夜之间,田间地头,河畔屋后,几乎到处都有它们的身影。有时候是大片大片的油菜花,在阳光下铺成绚烂的地毯,流淌成金色的海洋;有时候是零星的来不及被人们吃掉的上海青、芥蓝、大白菜、小白菜……全都开出了黄灿灿的花儿,蜜蜂嗡嗡嘤嘤,让人一看就觉生机无限,一颗沉闷的心也会随之明艳起来;就连公园和路边绿化带里种的羽衣甘蓝,也会在三月里不声不响地抽苔开花;更不用说林间的二月兰,淡紫色的一片,如梦似幻,不知萦绕在多少人的心间。

春天,谁人不爱田野里金黄的菜花呢?和煦的柔风一吹,人群都会忍不住到田野去寻找那片金黄。那年三月,我约了好友去从化乡下看油菜花,由于岭南的春天来得比别处早,所以我们到达时那里的花期已过,油菜都已开始结荚,放眼望去,一片淡绿,稀稀疏疏的黄花不成规模,心里难免会有一丝轻微的失落。

好在我与友人都是“随遇而安”型的。我们在那个叫做梯面的地方慢慢地转悠,河边的白花鬼针草清新动人,路旁的木瓜树结满硕大的青果,地头的茼蒿开着奶黄色的花朵,还通泉草与黄花酢浆草以及一些叫不上名字的野草花,在三月的春风里蓬勃生长。

那个三月末尾的南方乡村,我们没有如愿看到油菜花的盛期,却意外遇到几畦萝卜花,小小的一片田,氤氲的淡紫色,温柔似一个旧梦。那淡紫色的花,在湿漉漉的空气里安然静默地开着,带我回到幼时记忆。

多年不见萝卜花。小时候路过别人家的菜园,偶尔会看到人们忘记吃掉的萝卜,开着雪白或者淡紫色的十字形花朵,与油菜金黄的大背景相比,有点格格不入,朴素之中多了几分清丽。那时农人爱惜每一颗萝卜,很少会把它们遗忘在田里。所以开花的萝卜并不常见。

幼时的记忆里,每每到了冬天,人们都会买一大竹筐沙地萝卜,埋在地下,仿佛那样才能安然度过冬天。“冬天的萝卜赛梨子”,乡邻爱生吃,清甜可口,汁水四溢。我并不爱吃萝卜,炒的,或者是包到饺子里的,都不喜欢。唯独对冬日里甜甜的生萝卜片有好感。

萝卜花美,而萝卜本尊,切开之后都有着晶莹的心,饶是煮汤或者做菜,从不抢味,也不喧宾夺主,但你就是无法忽视它的清甜。就好像一类女子,荆钗布裙,站在人群之中也许会被湮没,但她们不会在意。她们有着坚定丰盈的内心,充满质感,如长在泥土中的植物,不会无根摇摆。我很喜欢那样的人们。

在年少时我艳羡的是琴棋书画诗酒花,鲜衣怒马走天涯。心里总是装下不少的幻想,不怕寂寞与愁苦,最怕生活寡淡人平庸。

直到多年以后,一日一日地过着再也寻常不过的生活,才知能将柴米油盐酱醋茶过得有滋有味也是耐力。我总是没有耐心的,热情容易,持久难得。

海角天涯,远在远方。远方有什么呢?有未知的风景,有新鲜的世界,有不一样的故事……曾经的白衣少年最近在唱:“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与远方的田野。”记忆里不会老去的少年终归是老去了。谁能想唱《蓝莲花》的他唱起了这样的歌,真是怀念他唱“你是记忆中最美的春天,是我难以再回去的昨天”。

眼前的生活,当然也不能苟且。有人生来精致繁复,有人活得粗糙简单。把寻常日子过的花团锦簇,心中有繁花,不惧泥沙俱下。一朵朴素的萝卜花,也可以诗意地温柔一个春天的原野。一颗萝卜,有着水晶一样的心。诗意的生活,在远方,更在眼前。简单的,未必不美好。

细水长流也是风景,生活需要时间来酿造,也许到某一个点,你会真正明白,人间有味是清欢。











来来来,吃一片萝卜。冰糖白醋腌制,放冰箱里,酸酸甜甜清凉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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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人生来都是一座孤岛,但我愿这岛屿之上,开满繁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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