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青年李万红

虚伪的罗曼蒂克...

去年十月的时候，我因为工作的上的一些事情，在重庆市的一个小镇上呆了近两个星期。那是个临近长江小镇，所以镇的名字里带有水字——至少，我的领队师傅是这样跟我介绍的，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在那个小镇看到任何的大江，只有一条臭水沟，里面充满了生活类垃圾。

整个小镇只有两条主街道，呈丁字形交汇，两条路相遇的地方自然就是整个小镇的中心。我住的酒店就在这个中心上，是镇上最大的酒店。带队的师傅们把我安置在这个酒店后，就匆匆赶往附近山区里那个出事的工地了，走之前还特意叮嘱我，这个小镇治安不太好，让我一个女孩子不要乱跑。

第一个夜晚度过的十分平静，毕竟网络一联通，世界就天涯共此时了，不会太缺乏安全感。大酒店的二楼是一个KTV，听说以前是镇子上最大的，后来被隔壁的夜总会给比下去了。不过，遇上这几年扫黄打非，夜总会的生意也每况愈下，原本落寞的KTV又红火起来。我房间窗户旁边的外壁上，刚好就挂着艳丽的霓虹灯——帝皇量贩KTV，房间里不光能听到走廊上的嘈杂声，还能听到二楼KTV的鬼哭狼嚎。

第二天早晨一醒来，就看到窗帘后面透过来的阳光。我收拾一番去镇上吃当地最有名的早餐，但下楼一看，这时明显已经过了大部分人的饭点，早餐店里都没有什么人了。进店之后，点了碗当地比较出名的米粉，加了二两牛肉。老板娘将米粉端来的时候，特别热情的问我来这个镇上是做什么的，我不好解释，直说是工作需要。老板娘比较锲而不舍，还继续问我是做什么工作的。我想了想，说了个自认为毫无纰漏的答案，做工程啊。

早餐之后的娱乐项目是空缺的，再加上师傅们早就告诉我这个镇子的治安问题，我打算去超市买点食物，回宾馆继续上网刷剧。

也正是在超市，我第一次见到李万红。

我去的那家超市叫做一加一百货，在当地至少有三家连锁，因为我去的那家店的门牌上写着——一加一百货第三分店。

超市里的人稀稀拉拉几个，营业员都快赶上了顾客的数量。慢悠悠的找了一堆零食水果和饮料后，我提着个大篮子去付账。

“我要一个塑料袋。”我低头找钱包的时候告诉营业员，“你们这儿可以刷卡吗？”

“不可以。”

看来只有用现金了。

“但是可以扫码付账。”

等等？扫码？我这才抬起头来，看到营业员正直直盯着我。

“可以手机扫码付？”

“对。”营业员答道，正努力要挤出一个微笑。

是个年轻男人，看上去十分瘦削黝黑，头发有些凌乱，但鼻子还算硬挺，眉峰也算清晰。若是打扮打扮,也该是一块青春逼人的鲜肉。

他的胸牌上写着，李万红。

“那我手机支付吧。”我把钱包放了回去，拿出手机，准备扫码。李万红把印有二维码的单子递给了我，看上去还是一张崭新的纸。

“你们这里很先进啊。”网速有些慢，我在间隙就问了李万红一句，“居然还可以扫码支付。”

“这很正常，”李万红似乎皱了皱眉头，“这里还是有人网购呢。”

我顿时察觉到之前那句话似乎有点冒犯之意，立马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李万红迅速接话道，“你说的其实也没错，毕竟在这里扫码支付的人不多。”

“你老板的意思？弄这个？”我看着手机，终于可以付款了。

“不，我的意思。”

走出超市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李万红。他还笔挺的站在那，只是拿出了手机，似乎在看什么东西。可能是在查单，我想。

第二次去一加一百货的时候，是个下午，阳光正烈，超市里却是一片清凉。这天没有多少真正买东西的顾客，倒是有很多带着孩子来超市里吹空调乘凉的老人。门口的两个喜羊羊儿童车因此生意十分红火，多数穿着红色制服的女性营业员都聚在门口逗弄小孩，吃瓜子，或者互相攀谈。确实是小镇该有的闲散景象。

逛了好一会儿，最终也只买了酸奶果汁和冰激凌。拿过去结账的时候，一看，又是李万红。

“嗨！”我跟他打了个招呼。

“……嗨”李万红倒是有点不情愿的样子。

他有什么好不情愿的。

“我还是手机付款。”我拿出手机，跟李万红说。

“可以的。”李万红应着，从柜台那边把那个二维码的单子递给我。

“你为什么不做个牌子？”我扫码的时候问他，“做个牌子放在这里，别人一看就会知道可以扫码付款了啊。”
“不会的。”李万红回答道，“这里谁会扫码付款我都知道，就不用做牌子了，其他人也不懂。”

虽然这个理由十分牵强，但看来李万红业务倒是熟练，跟他那张扑克脸不是很搭。

付完账之后，李万红熟练地说了谢谢光临。我看了他一眼，又扫了眼空荡荡的超市和外面的骄阳，心里突然觉得这个人还有点意思。

反正时间还早，不着急回去。我从袋子里拿出一盒酸奶，递给李万红。

“请你喝。反正店里没生意，休息一会儿呗。”

李万红十分吃惊，脸上都稍微有了点红霞。

看来是没有遇到过我这样的美少女请他吃东西。

“不用不用，谢谢！”李万红忙摆手，“你自己留着吃吧。”

他一边说，还一边瞟了眼门口的那群女同事，估计心中有些顾忌。

我也朝门口望了一眼，发现确实有两个嗑着瓜子的大妈盯着我们这边，脸上还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这种表情我太了解了，从来就是虚张声势，根本没什么可怕。

“别客气呀，”我说，“你这会儿店里又没有人，休息一会儿呗。我是觉得我买多了，酒店又没冰箱，放着会坏啊。要不你给我退货？”

李万红当然又接着拒绝了我好久，说什么他不能吃这个啊之类的。我也很无聊很有耐心，就一直劝他，这有什么不能吃，里面充其量有那么些防腐剂、甜味剂之类的东西，倒是不至于死人。

他哪里说得过我，最后就只能接受，拿过了酸奶，不过仍然没打开喝。

“你要坐吗？”李万红看我还赖在柜台不走，就从旁边抽了一条塑料板凳给我，“你要不走，可以坐会儿。”

“你普通话挺好啊。”我坦然自若的坐到柜台旁边，朝门口的大妈回敬了一个微笑，“你是不是出去呆过？”

“对啊，”李万红笑笑说，“我去北京打了三年工。”

“啊？这么巧？我也在那边呆过。”

其实有什么巧不巧的，那地儿全中国有多少年轻人都去过。

李万红看了我一眼，说，“你不是去打工吧？”

“啊，我是去上学。”我笑笑说。

“上学好。”李万红说，“我也想去上学。”

似乎触到了雷区，这话题不好。

“那你都在北京哪个区呆着呢？”

“一开始在海淀，”李万红拿起放在收银台后面的一个布满茶垢的玻璃茶杯，猛喝了一口，“后来又去了西城区。”

“我喜欢鼓楼那边，所以后来一直在西城区打工。”李万红说，“在那边就只能做服务员或者快递了。”

“我也常去那边，”我说，“也挺喜欢。”

“特别是夏天的夜里，”李万红说，“我特别喜欢北京夏天的晚上。虽然大城市挺有压力，但一到晚上，鼓楼那整片儿都让我觉得十分温柔。”

“我在那里遇到了很多有意思的人。有做音乐的，有厨师，有送快递的，好多好多职业。有一次，我还认识了一个外国人，她还教了我几句英文。”

“下了班之后偶尔也会去酒吧。当然，是有熟人的酒吧，可以给我打折，或者送我一些饮料。哦，不不不，我不喝酒，也不是去谈恋爱。我就想过过小说电影里那种都市生活。你知道，就是下了班去酒吧的那种。”

“嗯，我看了很多电影、电视剧，还有小说。我也听了好多音乐，因为我认识了一个做音乐的嘛，他带我听摇滚。但其实我不喜欢那些，我觉得太吵了，也不知道他们在唱什么。嗯，还是喜欢老歌。这一点让我觉得挺不好的，我还是应该接触新音乐。”

“我喜欢李宗盛啊，张学友啊，哦，对，我也挺喜欢周杰伦的。英文歌儿，我就不知道了。有那么几首喜欢的，但是不知道是谁唱的。每次都忘。”

“电影我也很喜欢啊，为了这个我还自己去买了个二手笔记本，专门用来看电影。我把豆瓣评分靠前的全看了。我觉得电影是好东西，我要是有钱，我就每次都去电影院看电影。”

“带女朋友去电影院？不不不，我没有女朋友。那三年我过的很充实，我不想恋爱，而且我工作又很忙，没时间恋爱。”

“那个时候打了两份工，每天几乎就睡个4个小时。但是我觉得挺好，比现在好，也比现在赚得多。”

李万红跟我聊天的过程中，整个人似乎沉入了某个美梦。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回到家乡，但看他一副还十分留恋北京的样子，猜测应该是有一些迫不得已的原因。过了好一会儿，突然来了一拨顾客，李万红这才回到柜台。我朝他摆摆手示意我走了，他也摆摆手，说再见。

自始至终，李万红都没有喝一口我给的酸奶。虽说心中略微有不舒服的感觉，但我还是归结于李万红太腼腆，或者，他根本就不喜欢喝酸奶。

不过，这又怎样呢？我已经成功和他聊天了，目的已经达到。

走出门的时候，我看到那些回到岗位上的大妈朝李万红挤眉弄眼的，还有好事儿的，一直盯着我目送我出门。奇怪的是，我完全没有不自在的感觉。

回到宾馆之后，我跟好友小A聊天，说到李万红，小A万分惊恐。

“你不要被乡下小伙子拐走啦！”

“哪有那么夸张……”

“我服了你了！你以前要是能像这次一样这么会勾搭人，早就脱单了！！！”

“我这是太无聊了……”

“你说你勾搭谁不好！还要去勾搭人家那小伙子！你过几天就走了！让人家怎么办？！天呐！人家淳朴的小青年！就这么被你给祸害了！”

“喂喂，什么怎么办。我就聊了个天啊！”

“男人！愿意和你聊这些！那就是快要勾搭上了！你懂不懂啊！”

“……那我还是不要懂了的好。”

第三次去一加一百货的时候，李万红没有在收银台。他在超市外面的展销台旁边做服务员。看到我，他似乎是朝我笑了一下，就没什么表情了。

看来不是闲聊的好时候。我决定买完东西就走。

结完账出门的时候，他叫住了我，用的称呼是，喂。

李万红说，“喂，送你一颗巧克力。”

他伸过手，一块黑巧克力。

我看着他的表情，心知是推脱不掉，也就说了谢谢便收下。

“你要是无聊，可以去斜对面那家饭店逛逛。”李万红突然说，“那里有个热带鱼的鱼缸，里面有鱼。”

李万红的脸被红色的遮阳伞映得更加黝黑，只有牙齿露着炫目的白色。因为有人在监督他的工作，他跟我说话的速度很快，他不得不马上回去做推销。而我，因为刚睡了个长长的午觉，又被周围的嘈杂影响，听他话还觉得有点晕乎，但是看他挺忙，也没多问，就点头准备走了。

“盯着那个鱼缸看久了，有点像是王家卫的电影画面。”李万红突然又跟我说了一句，“你去看看吧，挺好看的。”

我说好，我这就去看。李万红笑得很开心，我有点承受不住一个扑克脸突然这么有表情。

鱼缸就在街对面的一家饭店里，这家店卖羊头，叫小荣羊肉馆。很近。我走过去，十分轻易就找到了那家店。店里确实有观赏热带鱼，只是鱼缸年代已久，里面的灯光都变得十分昏黄，加上水质浑浊，是有些胶片的画面感。鱼缸里只有两三条小鱼在游来游去，倒是水草疯长，快要抢过热带鱼的存在感。

我不明白为什么李万红说这鱼缸有王家卫电影画面的感觉，在我看来，它确实有些破败，但也就是破败而已。为了要在这个小镇上感受到李万红所说的，王家卫的电影感，我决定在这家店吃饭。店门口刚好可以看到对面的一加一百货，李万红还在那边忙碌，穿着红色的制服，跟前来询问的阿姨说着什么。像这样远距离观察他，让我觉得自己似乎有一些变态。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像小A说的那样，正在勾搭他，但是，不管是不是，我自己乐在其中，倒是觉得很不错。

等到老板娘把我的菜端上桌，正是下午临近黄昏时刻，光线迅速暗淡下来，超市在灯光的衬托下，显得晶莹剔透。我随意用手机照了张照片，仔细看了看，觉得，这里不像王家卫的片子，倒像是九十年代的香港警匪片里，主角们避难的小镇。

“小妹妹这是在看什么呢？”老板娘估计比较闲，看我朝街对面观望，就问了我一句。

“没什么，就随便看看。”我也笑笑。

“小妹妹你是从哪儿来的啊？”老板娘果然闲不住，站在饭桌那边，一脸好奇的看着我。

“啊，我从……外地来的。”虽然并不是什么敏感信息，但是我确实不想告诉别人。

“外地？哪儿啊？”老板娘不依不饶地问，丝毫没觉察到任何尴尬的气氛。

“呃，北京……？”其实我已经离开北京了，但依然想用一个庞大的城市建立壁垒，让老板娘放弃对我的盘问。

“北京啊！”老板娘大叫一声，对着灶台那边的年轻女性问道，“诶，五金店那个李彪的儿子是不是才从那边回来啊？！”

“切，他啊？！”那红着脸站在灶台后面的姑娘似笑非笑地回应了一声，“反正他自己是这么说的。”

“那还是凶哦！”老板娘笑着说，“有出息嘛！诶，他儿子叫啥子名字哎？”

“李万红嘛！”那年轻姑娘说，“以前我们一个学校的！”

“人家还是争气嘛，去北京赚了几年钱，还知道回家来帮他爸下地哦！”

“哼！”小姑娘一副十分不屑的样子。

“怎么了？你这啥子表情？”老板娘有点好奇。

“哎……这么说不好……”小姑娘还扭扭捏捏的。

知道这样说不好你还说，我心里觉得好笑。

“他根本就没去北京。”小姑娘低声说。

老板娘似乎有点懵，“怎么？大家都是这么说的啊！”

“不是！他就没离开过这个县城！”小姑娘傲慢的接了一句，“他一直在前进乡！”

“为啥啊？”老板娘的好奇心完全被勾起。

“他就在那边喂猪啊。”小姑娘说，“上次我姐去那边乡里看到他了。”

“喂猪也正常啊，他为啥说他去北京了？”老板娘觉得不解。

“你是不晓得他。”小姑娘慢悠悠地说，“他最讨厌和我们这些人一样，他要做城里人。”

“哟，还看不起我们嗦！”老板娘似乎有点敏感。

“他上学的时候就不合群！”小姑娘继续说，“好像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谁都不理。”

“我们都以为他考上大学要走，结果，他考上个三本，学费那么贵，又遇到他爸生病，没去成。”

“然后他就躲到前进乡去了。哼，给别人都说是去北京打工了，结果是去喂猪！那里在深山里面，去的人少。要不是我姐上次回去看我奶奶，哪个都不晓得他在那。”

“我们同学好多都晓得了，他还在那装。”

老板娘又跟小姑娘悉悉索索地聊，基本是在消遣李万红的事。

我也觉得很震惊，因为李万红和我讲述他在北京的经历时，是那么自然，那么有细节。那些夏天的风，音乐，电影，夜晚的公交车，拥挤狭小的宿舍，四合院的公共厕所，一切的一切，都十分真实。

如果不是去过，又怎么会有这么真实的感受？

街的对面，李万红还在忙碌，他往我这边瞟了一两次，我都装作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他做推销的工作似乎十分辛苦，可能和性格有关，顶着那样一张扑克脸，就算对产品再了解，也很难吸引到顾客。虽然他应该有努力的让自己看上去更加随和，但客人们似乎并不买账，大妈大叔们还是更愿意在旁边的那几个大嗓门的大妈那里买东西，顺便和她们扯家常。离得远了，才看出来，李万红和旁边的人有明显的距离感。他不适合这份工作。

直到我吃完，老板娘才勉强停止与小姑娘的交谈。虽然听了很多不堪入耳的话，老板娘手艺还是非常不错。结账的时候，我再次看了一眼那鱼缸里的鱼，它们都静静地悬浮在池底，睁着眼睛，给人巨大的孤独感。可能孤独感就是李万红心中的王家卫。

晚上洗过澡我才想起来，我离开饭店的时候，忘了带走放在桌子上的那块巧克力。不知道李万红从狭窄街道的那头会不会发现我放在桌子上的巧克力？应该不会，也最好不会。虽然心中有些愧疚，但想到他也没有喝我给他的酸奶，也算是扯平。我想着明天再去超市见到李万红，可以跟他讨论一下关于王家卫和鱼缸的事，或者，再聊点别的有意思的东西。

没想到，我当天晚上就接到师傅们的电话，说事情处理完毕，第二天一早就离开。

大清早我走的时候，早餐店才刚开门。师傅们都说先去吃了早饭再走，我们就来到了我之前去的米粉店里。把箱子放上汽车后，我看了一眼一加一百超市，似乎已经开始营业了。我跟师傅们说去买点零食，想要最后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见到李万红。

然而我并没见到他，可能还是时间太早了。从货架上随便拿了两瓶水，出去结账。

收银员是个大妈，晚上没有睡好的样子，眼袋很重。

我还没说话，大妈倒是开口了。

“今天只能现金啊。”她懒洋洋的说了句，眼睛上翻，瞟了我一眼。

“嗯，好。”

“你要走了？”大妈突然问我一句，“看见你们搬行李了。”

我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是啊。”

“哟，这么快呢。”大妈说着，似乎有点笑意。

“你，前段时间老来找李万红那个娃娃吧。”

“啊？没有啊，我是来买东西。”

“啥子哦，你是不是看上他了哦？”那大妈笑意更浓了，配上眼袋，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那个娃娃不得行哦，”大妈接着说，“他脑壳有问题！”

实在不想与她周旋，我结完账拿着两瓶水就走。她似乎还在我身后说什么，但是我是一句也不想听了。

刚一到车上坐好，突然看到李万红在街边帮忙搬运货物。他似乎向这边望了一眼，但应该没有看到我。我有些想下去再跟他说两句话，可师傅们都坐好了，发动汽车了，我也不便再说什么。但我确实想跟他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是算了吧。

离开这个小镇回到城市，关于李万红的故事算是彻底告一段落。只有小A还在心心念念李万红会通过支付记录找到我的支付宝账号，也就是我的手机号，然后联系我。我一边告诉她罗曼蒂克的事情还是要少想，一边也在隐隐期待着有一天能接到李万红的电话。

也许那个时候，他真的去了他想去的地方，真的成了他想成为的人。

 转载之前要询问作者哦~~虽然现在不会太可能有转载的~~~

    关注 睡前故事小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