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尔赫斯 祖国不是任何人

1966年寫下的頌歌博尔赫斯祖國不是任何人。甚至也不是那位騎手他...





1966年寫下的頌歌

博尔赫斯

祖國不是任何人。甚至也不是那位騎手

他巍然屹立在黎明荒涼的廣場，

騎著一匹青銅的戰馬把時間穿透，

不是另一些從大理石中向外凝望的人，

不是那些把戰火的灰燼

撒遍了美洲原野的人

也不是留下了一首詩或一件壯舉

或是用他日日虔誠的勞作

在記憶裡銘刻了一段完滿生命的人。

祖國不是任何人。甚至也不是象徵。

祖國不是任何人。甚至也不是時間

時間裡滿載著戰鬥，刀劍，逃亡，

在與晨光和暮色吡連的土地上

人民緩慢的繁衍生息，

也滿載著一張張日漸憔悴的臉孔

它們在黯然失色的鏡子裡呈現

還有那甘心忍受的無名恐懼

它整夜持續直到黎明

還有那細語編織的蜘蛛網

籠罩著黑暗的花園。

朋友們，祖國是永不停息的行動

正如這世界永不停息。（倘若那位

永恆的旁觀者不再夢見我們

哪怕僅僅一瞬，突如其來的白色閃電，

他的遺忘，就會把我們焚燒一淨。）

祖國不是任何人，但我們都必須

無愧於那些騎手們

立下的，古老的誓言，

要成為他們所不知道的人，阿根廷人，

成為他們可能成為的人，只因

他們曾在這間舊屋裡宣誓。

我們是這些男子漢的未來，

是那些死者存在的理由；

我們都肩負著那光榮的重擔

它由那些陰影傳給了我們的陰影

應由我們來保存。

祖國不是任何人，但卻是我們全體。

願你我的胸中永遠燃燒著

這明淨而神秘的火焰。

陈东彪 译

豪爾赫•路易斯•博爾赫斯（Jorge Luis Borges，1899-1986），阿根廷詩人，小說家，二十世紀西班牙語文學的最重要人物之一，在其短篇小說集《虛構》《阿萊夫》和詩集《布宜諾斯艾利斯的熱情》《另一個，同一個》等代表作之中，鏡子、迷宮、圖書館、書籍、哲學、宗教等諸多元素匯入了時間與非現實的主題，並模糊了詩與散文的邊界，為文學開拓了新的可能性與發展路向，因而被譽為“作家中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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