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微课堂 “音乐与情感”，哲学男神柴可辅的音乐世界

音乐的本质是什么？音乐真的是自带情感功能的吗？听浙商大哲学男神“柴可辅”怎么说。...

音乐与情感

柴可辅

大家好，很高兴以微课堂的形式和大家聊聊音乐。今天我要讲的主题是“音乐和情感”。

很多朋友总会对我的名字非常感兴趣，因为它确实非常像一个音乐家的名字。没错，我这个名字的确和“柴科夫斯基”是有直接关系。小时候我常常哭闹不止，但奇怪的是，父亲只要打开收音机放起音乐，我就停止了哭闹。因为父亲是老柴的脑残粉，他就想到给我取了这个名字。所以说，名字是我最早和音乐发生关系的地方。

而我真正对音乐有很清晰的记忆的时候，应该是在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有一天，我和父母去亲戚家喝喜酒，我非常清楚地记得那天下着暴雨。我们到了那个小镇却找不到喝喜酒的场所，于是车里的大人就下车去问路，把我一个人锁在了车里。临走前，司机好心地打开了车载收音机，当时正好放的是齐秦的一首老歌《外面的世界》，那是我第一次听这个歌曲，我记得当时我对这首歌非常着迷，像入了魔一样。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大家可以想象一下，大致就是自己似乎在听到这个旋律响起并且在这个旋律酝酿的过程之中，逐渐到了一个新的世界一样。然后我就对着窗外发呆，外面雨很大，雨水顺着玻璃窗不断地往下流，整个外面的世界都是模糊的、迷离的。而我，就在这样一种环境中开始了所谓的和音乐的缘分。当时听到这首歌曲的感觉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之中，到现在为止我还经常把它拾起来反复回味。这大概就是音乐给我的最初的一种冲击。从那以后，我就开始了真正的音乐欣赏之旅。

学哲学的人有一个臭毛病，就是想问题想得比较多，在欣赏音乐的过程中，我开始总结音乐到底能够给我带来些什么样的东西，最直白的收获就是音乐可以触动我的非常丰富的情感。大家知道，现实生活中能够触动你情感的机遇其实并不多。我们绝大多数时间其实都处在一种对情感无知的状态。而音乐对我帮助最大的地方就是它可以给我提供一个让我审视自己情感流动的机会。在我听一个音乐时，我会感到非常悲伤或者感到很愉快，像这样的情感交替的过程，让我可以体会到一种心灵的自由。例如，大四的时候有一件事我记得非常深刻。我应该说是最早的一届不包分配的本科生，到了大四，学校突然说你必须自己找工作的时候，我（感到）非常迷茫，然后就自己跌跌撞撞地跑到人才市场去求职。当时哲学这个专业并没有充分地市场化，谁都不知道学哲学能干吗，于是，在人才市场我和我的同学们积累了非常多的失望和痛苦。回到寝室，大家都说不出话来，也很累，就开始听音乐。我记得当时（我们）在听许巍的《阳光漫步》专辑，听着听着就想到自己那种落魄的境遇，于是乎几个同学就抱头痛哭起来。哭完之后，大家把眼泪抹干继续冲在求职的第一线，不管人家怎么数落你。所以音乐对我来说帮助最大的地方就是它可以让我意识到我自己情感的一个丰富性，能够让我反思审视自己心灵的变化。那么，问题来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认为音乐可以直接给我们带来情感的一个认知，或者说是音乐中是不是本身就寄托着人类某种情感？

回想自己和音乐结缘的那个过程，我找到两个比较奇怪的地方，一个是我父亲给我取名字的缘由，当时对处于婴儿状态的我来说，实际上对人类的许多情感根本就没有真切的理解，可是为什么音乐仍然能够和我的心灵形成某种共鸣，让我结束哭闹复归平静？另一个对于我来说就更加真切，就是当我被锁在那个车里面听着齐秦那首歌的时候，我实际上对于齐秦所唱的歌曲的意思根本不了解。那首歌其实表达的是一种和爱人离别的惆怅。当时我还处于和同桌的女生划“三八线”的的年纪，那时我对女生是极其痛恨的，怎么可能理解那种惆怅和思念呢？可是，这似乎并不影响我进入到齐秦的音乐旋律所营造的那种世界中去，这又是为什么？因此我开始反思，音乐真的是自带情感功能的吗？

其实当我们舍弃了歌词后，音乐旋律实际上是以一种更加自由的状态呈现在我们面前。我们之所以觉得这个歌是在抒发离别伤感或者是喜悦的，其实在很大程度上并不是旋律所决定的，而是歌词所决定的。因此，如果没有了歌词，仅仅只是旋律的话，那么旋律所呈现给你的实际上是更多、更丰富的可能性。比如许多世界名曲会被影视节目运用，这种运用有可能是用在悲伤的场景里，也有可能用在快乐的场景里。那么，这就意味着音乐，或者说旋律本身并没有框定我们的情感。换句话说，旋律实际上是一个巨大的可能性的容器，任何情感都可以被装在同一段旋律之中。

如果是特别喜欢音乐的朋友，可能和我一样有一个更加直观的经验，就是当我们听到一种旋律响起的时候，我们会进入到某种入定的状态，这种状态并不是能拿悲伤或者快乐去说明的。所以音乐到底激发的了我们什么，真的是直接激发了我们的情感吗？可能未必，实际上音乐激发的是我们心跳式的节奏。假如我们把世间万物想象成是有灵魂的，那么每一个事物都应有自己的心灵，也就意味着有自己的心跳，而这种心跳就构成了这个事物的一个基本节奏。而当某段音乐响起的时候，这个音乐的节奏首先和你的心跳，就是你作为一个生命体的节奏相吻合，由此你和这个音乐之间在心灵上产生共鸣，于是你开始走进这个音乐的世界。

所以，我认为音乐真正能够捕捉你的是节奏，旋律固然非常重要，但它并不是一种根本的捕捉你的力量。在我看来音乐的本质在于节奏。

而情感并不是由音乐直接触发的，情感其实就是在你听到某段音乐并且这个音乐已经在节奏上和你的心灵发生共鸣之后，你对于这种心灵和音乐共鸣的一种自觉的体会。而这种体会具体是悲伤或者快乐是你由当时听音乐所处的场境决定的。比如我听柴可夫斯基的《悲怆》，当我在音乐厅里面非常认真地去听的时候，我也许在就会产生一种和作者当时写这段音乐所传达的一种情感非常相似的情感。但是如果我换一个场景，利用课间午休时间，我靠在一个扶椅上面再听《悲怆》，那个情境我的心灵仍然能和悲怆产生一种共鸣，但这种共鸣，因为场景的不同由此带来了情感表达方式的不同。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有些人在听贝多芬《命运》的时候听出了无限的悲伤无限的恐怖。但是有些人听贝多芬《命运》的时候居然会听出一种亢奋，一种快乐，原因在于听众在不同的情境之中，对于自己心跳和乐章的节奏之间的共鸣，拥有不同的一种表现形式。

音乐并没有规定你必须用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去聆听它，也没有规定你聆听它之后必须要产生怎么样的情感。你完全可以根据自己所处的环境、际遇产生完全不同的情感的投射，这是你个人的自由。魏晋时期伟大的音乐家“竹林七贤”之首嵇康有一个观点，就是音乐实际上调动的是心灵的两种趋势，一种叫做平静，一种叫做躁动。你之所以沉醉期间，就是因为你心灵的这两种自然、本能的趋势被音乐所调动了。而情感只不过是这种被调动起来的心灵的趋势在当时一个具体的情境之中的某种具体的表现而已。

最后我想简单的说一个小问题，就是为什么音乐调动起你心灵自然的平静或者躁动的趋势，对于一个人的生命来说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这就是关乎到我所认为的音乐的价值所在。你们没有想过在每一天的生活之中有多少时间曾经意识到过自己的心脏是跳动的？我们是活着，可是很少意识到或是细致的体会、聆听过带给我们生命的这个心脏本身的跳动。而音乐的功能恰恰在于，当你欣赏音乐的时候，你能够调动你身上的这种平静或躁动的趋势，而这种趋势一旦被调动起来，就意味着你在听音乐的那一刹那开始认真地关注自己的心跳了。

有个词叫“心潮澎湃”，用来形容听音乐的感觉再合适不过了。当你意识到心潮澎湃的时候，就是你认真去确认去发现自己那颗跳动心脏的时候。这个时候，生命对于你来说也许才是真实的。这对于现阶段越来越忙的人群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作用，因为“忙”这个字，大家都知道左边是“心”右边是“亡”，心亡心亡，心都亡了你才忙。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状态，而音乐恰恰能够帮助我们克服这种心理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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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可以说声音是无哀乐的，但旋律的创造本身是有寄予创作者的情感的。听者能感受到的情感也就是对创作者寄予旋律之中的情感的一种共通。所以大多数情况下我们对音乐的喜好和认同是出于歌词还是旋律本身？或是二者兼有？

A：音乐当然可以和情感有共鸣，如果作曲家在创作时是一种悲伤的心境，而你在听的时候捕捉到了作者当时的心境，这样的共鸣当然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在我看来，情感的共鸣是偶然的，真正的共鸣是躁动和平静这两种趋势之间的共鸣。作曲家虽然创作作品的时候是悲伤的心境，但是听众完全可能从这个作品中获得和作曲家完全相反的情感。

Q：纯音乐，会给我们的情感产生一种模糊感，而在文学中，诗歌产生的意义似乎有时也会产生一种不确定性，那么从这个角度来说，音乐与诗歌会有一些相似之处吗？

A：我非常同意音乐和诗歌之间的这种相似性。我读过很多古诗，在我看来音乐和诗歌有一个很大的共性在于这两种形式都提供给人的心灵相当的自由度，音乐和诗歌都能够很好地保留人的思维的各种可能性。我是做哲学的，哲学是一个高度理性化的学科，非常讲究论证分析的严格性，而诗歌和音乐恰恰能够给学哲学的人一个相当好的契机，让我们的心灵回归到并非分析的、并非那么严格的、涵盖更多发散性的可能性状态，这是对学哲学的人很好的一个补益。

Q：对于一些魔性流行音乐的走红，柴老师怎么看？比如《小苹果》。

A：虽然我提过欣赏音乐本身有一个极大的自由度，但这并不意味着是一种无底线的自由。既然音乐调动的是你的心跳，那么这种音乐的节奏和听众心跳之间的应和，应该是建立在一种真诚的基础。我个人非常反感现在的某些电子音乐。在我看来电子音乐呈现的节奏是造作的，并不是作者或者演奏家在演奏过程中那种真实的节奏和心跳。而《小苹果》之类的所谓具有魔性的歌曲问题就在这里，它们所呈现的节奏是一种我看来不真诚的节奏，是为了迎合一种心亡状态下的节奏。你听到这样的音乐会陷入一种无意识的非常魔性的状态中，这不是在应和你真诚的心跳，反而加深了你进入心亡的状态。所以对这样的音乐，我个人是抱抵触态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