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放在嘴里的面花

那开在嘴里的面花，犹如中午炽热的阳光，金色中透出温暖的气息。...



“ 小时候，总觉得时间过得慢，长久期盼的过年总是姗姗来迟——过年，意味着可以享受平常吃不到的美味，可以尽情地玩耍。

我有一条暗酒红色的真丝天鹅绒收身连衣裙。在我的心中，这是一条最美的裙子。说它美，不仅仅是在于设计的精巧、选料的讲究，也不在于它的独一无二，而是在于那是好朋友送给我的。


这是一条暗酒红色的真丝天鹅绒收身连衣裙，腰间缝制了金色的花朵，腰侧缝是用一条水晶项链做成的扣子，下摆是郁金香型，袖子是灯笼袖，手腕处收紧口，依然是一排水晶项链的豆豆做扣子，晶莹剔透的水晶扣子镶嵌在袖口、腰间，闪闪发光，把暗红色的裙子点缀的格外别致。

这条裙子的作者，是我高中时的同学。这条裙子是她大学毕业时的设计作业，手工缝制了20多天，获得了优秀毕业设计作品。因为我瘦，就送给了我。没想到一试，竟然非常合身，就像量身定做的一般。自此，我便爱不释手。


为了保持苗条的身材，一直都能穿上这条裙子，20多年了，我几乎不吃油腻的食品，油炸食品更是首当其冲。

岁月如梭。

不觉已到中年，回忆也慢慢地多了些——尤其是关于小时候吃过的那些食物。而关于保持身材的禁忌，则似乎在回忆中松懈了不少。

小时候，总觉得时间过得慢，心中长久期盼的过年总是姗姗来迟——过年，意味着可以享受平常吃不到的美味，可以尽情地玩耍。而对于我这个巧手姑娘来说，还有另外的一层意义，就是可以跟着妈妈做过春节的面花——-油炸麻叶。

农历的腊月，过年前，是准备年货最忙的时候，炸鱼、煮肉、蒸包子、蒸馒头、炒瓜子花生……各种各样的忙碌，各种各样的年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当然，我最喜欢的就是炸麻叶——那些开在嘴里的面花，至今回味起来，都令我直咽口水。

那时，我家的窗外就是一大片麦地。雪后，远处天地相接，银装素裹。上世纪80年代，家里还没有暖气，房檐上挂着冰溜子，阳台的玻璃窗上会结上美丽的冰花。搓搓手，哈一口气，挽起袖子，开始干活——尽管胳膊和手冻得像胡萝卜一样。

妈把面放到一个大盆里，加入花椒粉、盐、芝麻、菜籽油，打入七八个鸡蛋，开始和面。面要和得很硬，先用筷子顺着一个方向搅动，让所有的东西充分混合。等都搅成絮状后，便开始下手揉，直至揉成一个大面团。不过，这还不算完，还要拿到案板上接着揉。揉到差不多了，就把面团饧上几个小时，然后继续揉，直到最后把面揉光了。

面弄好了，接下来就用擀面杖把面擀薄，切成两寸宽的长条，然后就可以自由发挥，可以切成三角形、长方形、菱形、平行四边形，或者把几小块摞起来，从中间划开，再把一头从中间穿过，扭成花型。我最喜欢的是把长条对折，把中间切成很细的条条，然后打开，稍微错位，再扭转一下，一捏，一朵菊花就做好了。


这时，爸已经把蜂窝煤炉子烧旺了，铁锅里倒入半锅菜油。油温微热时，把麻叶、麻花倒进去，油波荡漾，菊花、荷花、麻花开在油锅里，甚是好看。等炸到金黄了，用漏勺捞出来，控干，装盘。


麻叶的香味开始弥漫在屋子里。

这种时候，我和妹妹都会迫不及待地捏起一朵，放在嘴里一咬，酥脆，那开在嘴里的面花呀，犹如中午炽热的阳光，金色中透出温暖的气息。


看着我们，妈妈笑了，脸上开着慈爱的花。这种享受一直要持续到正月十五元宵节。

前几年，妈还炸过一次麻叶，我说没人吃油炸食品了。妈笑了，她知道我心痛她累。这次，为了写这篇文章，我打电话问妈和面的事情，妈竟然高兴地说她再做给我们吃。爸嫌妈累，不让她做，妈说只要孩子们能尝到小时候的味道，她才不觉得累呢。电话这头儿，我一边咽着口水，一边给妈说，为了预防高血脂，没人喜欢吃油炸食品。电话那头，妈呵呵地笑了，可我心里却想着，过年前，和妈再一起炸一次麻叶，回味那些“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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