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马逊森林 + 凶悍的“ 食人鱼”_【海归娃娃】

“抓捕食人鱼”是巴西亚马逊森林里，最具人间烟火的节目。“食人鱼”更不会让人失望，他们确实凶猛彪悍、掠夺生命。还有亚马逊森林，她是宇宙，是无限的大自然、大自由。...

（刚被捕获的“食人鱼”，大袅摄）“抓捕食人鱼”，是巴西亚马逊森林里，最具人间烟火的项目。“食人鱼”不会让人失望，他们确实凶猛彪悍，群起攻之，掠夺生命。我想说说“亚马逊”。

我和全家曾在德国和奥地利交界的阿尔卑斯山区生活。那里有无尽的“大自然”：雪山掩映着湖水，森林倒影着草场，蓝天点缀着奶牛。我觉得自己虽“状若村姑”，但周身散发着的“无拘无束、浑然天成”却也是女人难得的魅力。然而，亚马逊的“大自然”，是宇宙。我觉得，我们最容易想象的，就是拥有“很多很多物质”后，可以怎样；但是，我们最想象不出来的，就是拥有了无限的“自由”，是什么感受。亚马逊之行，我遇见了自己——最深的沉静，最大的自由。 从中国的车水马龙，到阿尔卑斯的高山牧歌，再走进亚马逊无穷的大自然，我的心理变化是：

自身 - 自我 - 自己。

（大袅在亚马逊） 抓捕“食人鱼”起先，黑人船夫驾着小汽艇，载着我们和几名美国人在宽阔的亚马逊河面上行驶。

眼中唯一的风景，就是碧蓝的天空，两岸茫茫的灰绿色的森林，和蜿蜒而没有尽头的亚马逊河流。

无需指点，我们就轻易发现栖息在枝头的艳丽的金刚鹦鹉、抱着树干的熊头猴面的树懒、惊鸿一瞥的白鹭、倒挂树梢的猴群。

这时，船转向了。它一头冲向岸边密不透风的丛林。

我们兴奋地尖叫着，纷纷放下卷起的袖子和裤腿，准备扎进那神秘的亚马逊热带丛林。

我们相信，久慕盛名的“食人鱼”只能藏身于这密林深潭之中。但是，它究竟有多大，攻击性究竟有多强呢。

坐在船里我们费力地拨开挡在面前的树枝，稍有不慎就会被刮伤。几乎来不及放眼看看，就不断听到有人喊“小心！”。

穿过矮小的灌木，眼前渐渐明亮了。我们正漂浮在亚马逊热带森林中。

现在，是亚马逊河涨潮的季节。河水浸泡着树木。灌木丛只能在水面冒出毛茸茸的头顶。我们的小艇穿过一棵棵水缸粗的参天的大树。

折断的大树枝倒下来插入河面，与水中的倒影呼应，拉出明暗不一、错落有致、亦动亦静的线条。

我们往森林更深处开了二十多分钟，小艇停在一处窄窄的水面。水是混浊的青绿色，四周全是大树。静谧至极，只有枝叶间清脆的鸟叫。

黑人船夫严肃地再三警告我们，绝对不能把手伸到水里，否则“食人鱼”群起而攻之，“手，瞬间就没了”。

因为“食人鱼”嗜血成性，且游动速度极快，最可怕的是它们是群体作战。所以一旦嗅到血腥，它们就成群冲将过来，像电锯一样啃噬猎物。

听着如此玄乎，我愈发蠢蠢欲动想以身试法了。

船夫说罢给我们每人一根1米5长的竹竿，上面简陋地缠着鱼线和鱼钩。然后他拿出一大包滴着血的牛肉块，分给大家。

接着他示范我们把牛肉沾着血水套在钩子上，随后扔进河里。才1分钟，只见他猛一起杆，一条巴掌大的银灰色满身黑斑点的、腹部和鱼鳍血红色的“食人鱼”就被拽了出来。我们一哄而上，船夫赶紧将“食人鱼”狠狠摔在船板上，“食人鱼”圆睁着血红色的眼睛、不动弹了。

细细一看，这么一条小小的鱼，果然长着12对白森森的、非常尖利的锯齿形牙齿。

我们按捺不住了，纷纷靠近船舷，抛出鱼杆。因为泥土冲积，所以河水是混浊的，看不见水里的情形。才几秒种，我的鱼杆便有明显的颤动，我慌忙拉起一看——鱼钩竟已空空的，一大块牛肉已经没了！太可怕了！从此，我再也没有把手伸到河里的念头了。

我总结教训，将鱼钩像缝衣服那样复杂地钩住肉块，希望“食人鱼”能上钩。结果每次都是刚抛杆，“食人鱼”便以迅雷之势将肉吃了个精光，并毫发无损地离开。

我一再缩短起杆的时间，还是一无所获。仅仅二十多分钟，我的一大堆诱饵已经全部葬送。想来遇到我是“食人鱼”幸福的一天。

同行美国人更是不堪。他们每次起杆都像吊到百斤巨鱼一般，大动干戈。结果每次鱼钩都缠到了高高的枝头。黑人船夫得一次次从船上纵身跳抱住树干，才能把鱼钩解下来。

屡战屡败令我失去了垂钓兴趣。正在这时，先生大叫一声“我得手啦！”。只见一条小得可怜，且缺了几颗牙的“悲催食人鱼”被他一把扯起。全船的人都“噢——”地欢呼起来，真是扬我国威呀。随后他更是愈战愈勇，再次得手，羡煞旁人。

船夫上前来要求我们把钓获的“食人鱼”上缴，说“晚餐一起烧烤吃”。我们坚决要求保留一条自己钓到的“食人鱼”。

一路上我们得空就晒晒那条“食人鱼”，希望能做成标本。当它被我们从亚马逊丛林带到几千公里之外的大西洋西岸的巴西第三大城市萨尔瓦多时，终于成了一条臭气熏天的鱼干。

我只得将其葬身萨尔瓦多。扔的时候，它已体无完肤，但是那12对白白的锯齿利牙却还十分清晰完整。

——“抓捕食人鱼”显然是亚马逊丛林上极具“人气”和“接地气”的项目。一方面我们热衷于潜入无人之境的大自然腹地、接触神秘而奇异的生物的感受；另一方面，当我们在密林中看到同伴，又是觉得那么扫兴和不和谐。

在德国和奥地利交界的阿尔卑斯地区山居的日子，那种森林牧场牛羊的风景，既是被人们悉心保护的成就，亦是人类生产活动的一部分。

亚马逊的丛林河域则不同。在巴西时我们获得了大量的信息，亚马逊丛林是地球上最广阔最原始的森林奇迹；而人类的侵入和破坏不仅迅速缩小了这片“地球之肺”的面积，更使深藏在密林之中的各种生物、以及印第安原始部落大量灭绝。

于是，山居阿尔卑斯时，我们用自身的平淡和宁静，作为常驻那片“大自然”的通行证；

在亚马逊，无论怎样的行为克制，对于这片原始奇境都是无奈的打扰。

（亚马逊森林，大袅摄）

“食人鱼”是夜宵

黑夜，自亚马逊热带丛林河域捕到鳄鱼、进而放生，再返回“树屋”时，已是深夜12点了。木屋里外依旧湿热无比，木屋门前守候的群猴们，已经打起了瞌睡。我衣衫汗湿透，立刻觉得这多么像小时候没有空调的酷暑。

房间木质地板下，听得到亚马逊河水汩汩地流动。房顶上，成群的香猴儿还在溜达，时不时跌落一只到窗台上，那猢狲便饶有兴致地偷窥我们。吓得我赶紧拉上窗帘。

走到卫生间，我首先拉下冲水闸，然后躲到远远的。果然，抽水马桶里突然蹦出一只硕大的青色蟾蜍！“今天的第三只啦！”我心说，便照旧用拖鞋把它送到屋外了。

屋外空气清朗潮湿。丛林中忽闪着点点亮光——是各种夜行动物的眼睛。不能久待屋外，否则迷蒙的雾霭里，就会愈来愈清晰地现出一张张丛林动物的脸庞。

在完全不隔音的木屋里，我真真切切地听得到四周林子里一切的动静：蛙噪蝉鸣、树叶的翕动、猿啼、猫头鹰的盘旋、鱼在河里翻身一跃、小兽的逐闹。唯独听不到除了我们的任何人声，更加没有任何人类现代化活动的响动。

这些奇异的声响，清晰得可怕，加之房间正中还有一棵参天大树穿越屋顶，每当猴子半夜摇动树枝，我都认为它们已经占领了这个房间。我觉得自己就像《动物世界》里露宿丛林的科学家。

因为寻找鳄鱼兴奋了一夜，现在我真的饿了。

书包里的糖果，在闷热的夏夜显得多么不合时宜。突然想起，还有晚饭时悄悄打包的鲜烤食人鱼！

打开一瓶巴西国饮“果拉那”，看着美妙的气体悠悠从瓶里逃逸。几条烤得焦黄的“食人鱼”，仍然张着大口，呲着尖利的锯齿，瞪着大眼睛。虽然“食人鱼”已经凉了，还是挡不住白嫩细致的鱼肉吃下去满鼻口的醇香。

下午我们垂钓“食人鱼”之后，船夫就在码头边支起一口小铝锅，生起柴火，烧烤了我们全部的战利品。他们的制作方法很简单，就是把“食人鱼”抹上盐，然后两面翻烤。

这正合我们的心意。因为在亚马逊的这些天，天天餐桌上都有各种当地的鱼，比如肥美的“金龙鱼”。然而厨师每次都是按照巴西风味，加了很多鲜艳浓郁的汤汁，味道虽很好，只是鱼本身的滋味就不明显了。

晚饭时，一大盘烤“食人鱼”端上饭桌，香味扑鼻。我暗忖一定要“下手快”，否则肯定被其他客人一抢而光。谁知，那些捕鱼时还兴高采烈的美国人，尝了一点“食人鱼”，根本不感兴趣,他们还是老老实实地按照在家里的习惯，吃了肉酱通心粉、蔬菜沙拉。

“食人鱼”虽是食肉动物，但是肉质非常细嫩，纤维却嚼劲十足，一口一口很充实。而且盐烤的鱼完全保留了其本身的特有腥味和鲜味。

一大盘“食人鱼”除了大受我们的欢迎，还剩了不少在盘子里。我纠结了很久“是否有损国格”，最终偷偷地打包拿走。

现在看来，这是多么妙哉的举动。

盘腿坐在床上，一手“食人鱼”，一手“果拉那”。

想起上年夏夜在奥地利家中的小院里，借着月光烤羊肉串吃。滚滚白烟夹杂着浓香的孜然味道，从静谧的阿尔卑斯山村庄里升起，飘过一幢幢精致的邻家小屋。

又忆起在武汉，夏天夜晚在人声鼎沸的大排挡吃一碗“牛杂汤粉”。人行道上摆满大脚盆，里面全是赤红的小龙虾；架在街面的炉灶火光冲天、辣味呛鼻，一桌桌食客觥筹交错、打情骂俏；乘凉的街坊摇着扇子、吃着西瓜，泰然自若地站在车水马龙中。

原来这无人的亚马逊的丛林、“食人鱼”夜宵、热闹的动物群，离“那个尘世”如此遥远。天地的一切，包括释然的我，都是那般和谐。这是我之前从未经历过的。

此前，总以为“发现自我”、“聆听自我”是大成。只有在亚马逊这般宏伟原生的大自然中，我才体会出，我可以“把了不起的自我安放一旁”。这是我迄今最彻底的一次心灵自由。

木屋里的家具和地板上，不时爬过怪异的昆虫，就像可爱的装饰品。

小香猴捶打着我们的窗玻璃。猫头鹰飞过遮住皎洁的月光。

我的指尖有洗不去的“食人鱼”腥味和烧烤的柴火味。就这样，

在亚马逊的热带丛林里，

用我纵横的思绪，

填进她永恒的大自然生命。

（亚马逊树屋，大袅摄）

（树屋里可爱的小香猴，大袅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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