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荐读】成都,兴义

 

到成都之前,先到重庆。住宾馆时见两个服务员用四川话聊得很开心,大有兴义猪场坪、敬南、泥凼、则戎等地的韵味,便...



到成都之前,先到重庆。住宾馆时见两个服务员用四川话聊得很开心,大有兴义猪场坪、敬南、泥凼、则戎等地的韵味,便用兴义话上前交涉住宿事宜。两位美女莞尔一笑,问,大哥是成都的?我说,是贵州兴义的。美女有些惊讶,说,你口音好像成都话啊!

过了几天,到了成都,那认同感果真超过其它省会城市。成都人说话一如兴义人,缓缓的,慢腾腾的。不像重庆话那样喜欢上扬,速度快,有拖腔。



成都的古镇

我住在双流区,市容市貌颇像兴义,甚至像兴义前几年。比如,人行道是那种烧制的小板铺就,我们早已换成青石板了。人行道上不时有小板凹下去或凸起来,地势低的地方有积水,走路得小心翼翼的。走在街上,不时有摩的或电三轮从人行道上穿出来招揽生意。

我好笑,兴义那种小城市电三轮载人早取缔了,黑摩的也不敢这样明目张胆,而作为省城的成都还是那样。城中心有些人工湖,或者资金链已断的工地,树木疯长,没有人修剪;野草野花满地乱爬,侵占人行道;鸟儿虫儿自在鸣叫、飞舞。这些都是成都人闲适的表现,做事慢腾腾的,懒兮兮的。“闲”可以弄出幸福感来,甚至成为一种“文化”。这“闲”与“懒”让人喜欢,尤其是从兴义这类乡村味很浓的城市去的人。

再深入一些,觉得兴义与成都文化上有些渊源。不少研究兴义历史文化的先生都说,兴义乃至贵州是各种文化的综合,因为它是各地移民的综合。明初贵州建省,就是一种综合,朝廷为了巩固大西南,尤其是巩固云南边疆,设立了贵州行省,即明王朝的第13个行省。



这行省的疆域是从元朝的湖广、云南、四川三个行省划一块出来构成的。而贵州最初的面积约为现在的三分之一,小得可怜,小得模糊。到了清雍正初年“改土归流”,广西荔波,湖南天柱,四川的遵义府才正式划归贵州。山分梁子水分沟,黔桂以红水河为界,滇黔以黄泥河为界,贵州的疆域才逐渐明白过来。贵州是个通道,四川人湖南人湖北人,本来是去云南的广西的,走不动了,停下来。久而久之,就成贵州人了。

我们说荆楚文化、吴越文化、巴蜀文化、滇文化等对我们影响很大。到了成都我才明白,其实对兴义来说影响最大的是巴蜀文化。清初“湖广填四川”,到雍正时,四川不少地方已得到开发,人烟密集。遵义府划归贵州后,那些少地无地的农民被政府鼓动,移民“黑洋大箐”(即兴义),这些地方降水丰沛,森林密布,加之玉米洋芋辣椒西红柿红薯已传入贵州。

刀耕火种即可糊口,那是很诱人的。这大概就是兴义石山区半石山区口音与遵义相似的缘由。加之千百年来,兴义历来就是川人南下移民两广、中南半岛的通道。考古资料显示,岷江上游发现的石板墓与兴义阿红发现的石板墓、法国人在柬埔寨发现的石板墓,习俗和陪葬品很相似。上世纪80年代开始川“军”再次南下,文化习俗再次覆盖贵州,影响兴义,又是一个明证。



诸葛亮 剧照

小时候,农村成年男女都包白帕子,即使是夏天也要包上。布依族包黑帕,而汉族包白帕。南方没有风沙,也不寒冷,包帕子起什么作用呢?为什么不戴帽子呢?据民俗学家研究,四川称帕子为“诸葛巾”,说是为诸葛亮带孝留下来的遗风。说不定兴义农村以前流行包白帕子,真与为诸葛亮带孝有关哩!

成都作为天府之国的中心,与兴义相似,那不过是表象,就像老虎与猫。成都的历史文化有“重武器”,金沙遗址、三星堆遗址、都江堰工程、峨眉山等等,那些文化都是世界级的。就拿抚琴俑来说吧,我们有一件便夸上天了,四川博物馆有几十件之多,且神情各异,让人眼花缭乱。再拿杜甫草堂来说,就填补了我不少“知识空白”。



杜甫草堂

之前,文学史教材上称杜甫为“杜工部”,我以为杜甫一定做过很大的官,至少接近“部级”吧。又说他做过“右拾遗”,又想当然地认为他是给朝廷顾问之类。这些想法都错了。杜甫的“右拾遗”不过是一个从八品的幕僚,级别不过是乡科级罢了。35岁之后,为了能在长安呆下去,他就做贵族府邸中的幕僚,尽管诗写得那样好,但不过陪陪贵族喝酒吃饭等等。他悲哀地描绘自己的生活:

朝扣富儿门,暮随肥妈尘。

残羹与冷炙,到处潜辛悲。

天宝十四年(755)杜甫得到一个低微的官职——河西县尉,他拒绝旧人。不久改任参军,即从八品,是朝廷看军械之类的守门人。安史之乱之后即加入逃亡队伍,他投奔在灵武即位的肃宗皇帝,这位穿着草鞋披着麻布的诗人对朝廷那样忠贞,皇帝有些感动,赏他一个“左拾遗”,属从八品,后来又贬为参军。杜甫只好逃往成都,在亲戚朋友邻居的资助下,修建了草堂,诗人写诗要东西,要桃树,就写“奉乞桃栽一百根,春前为送浣花村”;要碗,就写“君家白碗胜霜雪,急送茅斋也可怜”;求取果苗,就写 “石笋街中即归去,果园坊里为求来”。



杜甫草堂
老杜为了贴补家用,还要引水、挖地、种药、栽花。老杜出生于书香门第、官宦之家,从长安逃到这个地方,可以算“下放”了。深入生活,与劳动人民打成一片,诗不独高产稳产,“产品”亦质量上乘。

杜甫是真正的草根诗人。在草堂四年写了240多首诗,杜甫一共创作了1400首诗。我国著名的诗人、翻译家冯至先生在《杜甫传》中说“人们提到杜甫时,尽可以忽略了杜甫的生地和死地,却总忘不了成都的草堂”。每次读《茅屋为秋风所破歌》:

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茅飞渡江洒江郊,高者挂罥长林梢,下者飘转沉塘坳。

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忍能对面为盗贼,公然抱茅入竹去。唇焦口燥呼不得,归来倚杖自叹息。

俄顷风定云墨色,秋天漠漠向昏黑。布衾多年冷似铁,娇儿恶卧踏里裂。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自经丧乱少睡眠,长夜沾湿何由彻?

读完,我心酸,仿佛老杜是我爹我爷,仿佛写的就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我家的生活。虽然,时光已过千余年……



兴义鼓浪亭 今昔对比

贵州素有“天无三日晴”之说,在成都也难见太阳。有个成语叫“蜀犬吠日”,因为很难见到太阳,所以蜀地的狗将太阳当成怪物,对着它吠叫。我据此小瞧成都,就是“夜郎自大”。成都的天府大道、益州大道很有气派,它的地铁、高铁设计非常合理,非常人性化。

我没有看到成都有什么标语口号,但它是名副其实的“国际化”城市,因为经常遇到外国人。兴义呢,外国人极少,但按国际标准建设,也称“国际化”, 借此表达我们对“国际化”的无限向往!



兴义湾塘河 今昔对比

来源:黔西南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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