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享”高山仰止——王国斌2009年Omaha游感

伯克希尔股东大会是一年一度的投资者盛宴，也是一年一度的朝圣之旅。Yuan来如此回想起若干年前曾读过的王国斌Omaha游感：“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与大家同分享！...

伯克希尔股东大会是一年一度的投资者盛宴，也是一年一度的朝圣之旅。第一届巴菲特股东大会可追溯到1956年，当时只有几十位股东参加。直到上世纪80年代，也仅有几千人参加。但90年代后期以后，随着伯克希尔拆分出B股上市，巴菲特股东大会吸引了越来越多投资者参加，最近十年每年参会人数都超过4万人。

今年4月30日，巴菲特股东大会照例在美国内布拉斯加州奥马哈举行，87岁的沃伦·巴菲特同92岁的查理·芒格在能容纳2万人的CentryLink中心和大家见面，并接受投资者们的各种提问。

据了解，今年参会的中国人有2000多人，yuan来如此也在朋友圈里全程感受了大会盛况。直播中既有巴菲特住宅新貌、最爱的牛排馆，又有中国投资人发起组织的一场场交流酒会；既有暴雨中的彻夜排队提前入场，又有刚过午后，现场的人就少了三分之一，亚洲面孔所剩无几的些许尴尬。

当我们离奥马哈越来越近之时，巴菲特的投资之道和思想精髓是否也离我们中国投资人越来越近？

Yuan来如此回想起若干年前曾读过的王国斌Omaha游感：“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任何一个Berkshire Hathaway股东大会的与会者，不管是个职业的投资者还是家庭主妇，每个人都能从巴菲特身上学到一些东西。作为一个专业的投资管理者，我与其说从巴菲特身上学到了如何做更好的投资，不如说是学会如何做一个更好的、更健康的人！＂为其好之也，以异于彼”。真诚的热爱是幸福工作和生活的源泉。李白当年有“生不用封万户侯，但愿一识韩荆州”之叹，而今有人一掷千金，但愿一睹巴菲特真容，更有一年一度的与巴菲特共进午餐拍卖，让世人有“一登龙门，便身价十倍”之感，真是“何令人之景慕一至于此”也！

2009年到了美国，同学说今年沃伦·巴菲特的公司伯克希尔·哈撒韦股东年会是在5月2号，刚好是周六，我们不上课，而且有朋友可以弄到入场证，机会难得，不妨去凑凑热闹，所以当即不假思索就答应前往。

赶往Quest Center到了月底，正是猪流感爆发之初，国内舆论很紧张，也影响到在美国的我们的情绪。

一查机票，从Philadelphia到Omaha，去程中途要在Houston转机，回程要在Minneapolis转机，而单程就要在路上花近6个小时，在路上花的时间也太长了，更何况，2003年春季爆发的SARS至今还让人心有余悸，心里不禁打起了退堂鼓。

无奈机票已定了，也没听说股神有意取消股东大会，大家相互鼓气硬着头皮上路！

周五下了课，我们就直奔机场。刚上飞机，邻座就不停地大声咳嗽，那种感觉要窒息、揪心的咳嗽，让身处猪流感爆发地的我们只觉浑身发毛，一路不宁，直至中途转机。不过，当我们再次登上飞机，气氛已为之一变，飞机上座无虚席，隐隐中充满了兴奋和憧憬，他们绝大多数都是去参加股东大会的。

晚上11点半，下了飞机，立刻能够感觉到巴菲特对于这个城市的影响。一出航站楼坐上出租车，司机早就猜到了我们此行的目的，还得意地抱怨，今天生意太好了，忙不过来了。好有意思，小镇的居民都把股东会当成节日了。

到酒店已是晚上12点，我们从先行到达的人那里拿好股东会入场证明，朋友提醒我们，要想个好位子就务必在第二天清晨六点就出门去排队占座，这大出我的意料。有这个必要吗？在国内参加过很多股东会，需要这么赶早的还真是第一回。

5月2号早晨，天刚亮就来到酒店大堂，准备坐酒店的班车，此时大堂已经挤满了人，各色人等在交头接耳，秩序井然地在排队，等了快20分钟，迟迟等不到班车，心急之下，我们就出门去打车，会场周边已经是车水马龙，人流如织，车出入都得费半天时间。

络绎不绝的人群从四面八方拥到QuestCenter。在那张高悬着的牛仔年会海报前，照相机咔哒咔哒声响不断，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和虔诚。此刻的奥马哈，空气中都充斥着因为巴菲特而涌动的激情。

投资者圣殿进入Quest Center，大厅已是人满为患，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我们更把“猪流感”抛诸九霄云外了。股东大会期间设置了展卖，书、珠宝、糖果等不一而足，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感觉置身于商品博览会之中，最吸引我们的是来自中国比亚迪生产的汽车。

如果你没有参加过这个股东大会的话，那么你根本无法想象场面的热闹，最让人吃惊的是有那么多年逾花甲的老者，已经早早地坐在大屏幕前。据说有的是专程赶来听听自己“篮子里的鸡蛋”是否安全；有的是专门买了一股股票只为聆听巴菲特言说的投资家；有人则即便是金融危机时刻，一家人专程来听两个老头富有哲理的笑话和幽默，同时度过一个愉快的周末；也有人在这个动荡的时刻想听听他们对当前经济形势的见解，解答一年来积累的疑问，求个心安。而像我们，则是慕名而至，看个热闹。

参加者的与会资格并非轻易可得，股东们通过在3月底寄回的年度报告中夹着的明信片来获得与会资格，那个股票价格高得惊人，近乎声名狼藉地盘踞在纽约交易所的行情榜上，占据了好几行空间；其他人要么跟着股东（一个股东最多可要求获得4人的与会资格），要么在eBay（公司自己也会以较低价格提供与会资格，希望尽量减少“投机倒把”行为）上竞买而取得与会资格。与会者都可以获得《游客指南》，其中包括报告会议议程、周末计划、交通指南、旅馆餐馆清单及几处景点等，简直就是一个完整的节日安排。

真正让我们感到震撼的是座无虚席的会场。从事了20来年的投资，自己一向都认为是雕虫小技，难登大雅之堂。在国内一直以来在嘈杂、浮躁、不平的情绪氛围下，每个投资者都最好夹着尾巴见人。来到这里，宛如进入了投资者的圣堂。即便是在金融危机笼罩的2009年，很多人都减少旅游，然而仍然有35000人像朝圣般涌入Quest Center，打破了去年31000人的纪录。会场在早晨7点开门，但很多狂热者、仰慕者为了找到一个好座位，早早就来排队。

在国内读过《巴菲特致股东的信》、《滚雪球》等大多数与他有关的书，从中接受了在课堂中所没有的教育。巴菲特在近40年的时间里每年都坚持撰写《写给股东的信》，在诙谐中谈论、汇报公司一年的表现。无数的投资者遵从他的教导，视他为导师！此时身临此情此景，不得不让人悚然动容，对一个投资者能获得如此的尊重惊讶不已。记得胡兰成描写故乡的桃花，“桃花难画，因要画得它静。……这不当花是花，真是人与花皆好。……春事烂漫到难收难管，亦依然简静。”对真正的投资者来说，要的就是这种情景和心境，而这里是可以净心和静心的所在，人与景都能让人安心，有如回到故乡一般。

巴菲特式调侃5月2日上午8点30分，巴菲特开始在会场内悬挂的大屏幕上露面，微笑着欢迎大家参加今年的股东会。以自制电影开始每年的伯克希尔股东大会已经成了惯例，股东们可以看到公司最新情况，了解公司为股东们都做了什么，而且结合时势，将公司信奉的投资原则融会在电影节目中，轻松幽默。去年大会是以题为“查理选总统”的漫画片开始的。讲的是巴菲特和比尔·盖茨说服查理·芒格去竞选总统，因为美国需要一个知道怎样挣钱而不是花钱的领导人，巴菲特将身兼商业部长、财政部长和美联储主席数职，而盖茨将担任科技部长。

正当暗自揣测老巴将如何应付2009年的尴尬局势时，一个个公司及子公司管理层的卡通形象在屏幕上逐一登场。在自制电影中，巴菲特或是与乐队合唱美国乡村歌曲，有意把测试话筒音效时的数1、2、3说成“1百万、2百万、3百万”，唱完见众人鼓掌，就立马开心地宣布要参加选秀节目“美国偶像”；或是与高尔夫大师伍兹“切磋球技”，不过他基本只有当球童的份，只能看着伍兹拿高尔夫球杆颠球。

最出人意料的是，巴菲特居然在这段电影中客串了一回床垫推销员。由于伯克希尔公司业绩下降和失去AAA评级，巴菲特被董事会建议另谋出路，被降职到旗下的家具店做推销员，到内布拉斯加家具市场卖床垫。一名看起来谨慎、挑剔的中年妇女来选床垫，对品质的要求是“持久、安全有保障”（巴菲特选择股票的要求）。巴菲特欣然推荐以自己的名字命名的“沃伦”床垫，顾客试躺之后断然拒绝，理由是“起伏太多，反弹太慢”（喻指巴菲特所投资股票的特点）。巴菲特于是推荐了另一款名为“Nervous Nelly”的床垫，他神秘兮兮地告诉顾客，这款床垫有一项独特的设计——床垫里面可以藏贵重物品。巴菲特掀开自己躺过的样品床垫，顾客赫然看见一叠现金、股票，不禁眼前一亮，立马决定就要这个样品，巴菲特就趁着顾客付钱的时候偷偷从床垫中拿出他的“私人藏品”——除了钱、他爱吃的巧克力，还有几本《花花公子》杂志。

这样的自我调侃让在现场的人忍俊不禁，接下来有关公司旗下各种品牌、产品的创新广告片、去年股东会回顾、热门脱口秀节目中对金融业辛辣点评集锦以及创意幽默短片，也让会场内不时爆发出阵阵笑声，更为精彩的股东大会将正式开始。

5小时问答接下来是精彩的问答时间。据说，一半的问题由从媒体收集到的75,000个问题中选出，另一半由现场中签的参加者发问。

自从经济危机发生以来，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利润已经连续5个季度下滑，评级机构将该公司评级从最高的3A级别下调。但会场丝毫没有老先生自己说的“退潮了才知道谁在裸泳”的紧张。倒有举世混浊，清士乃见的“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的轻快！两个老头仿佛在说相声，整个会场欢声笑语不断，巴菲特的娓娓道来和耐心，加上芒格的简练和幽默，我不得不为两个古稀之年的老头的超人精力感到钦佩。

巴菲特和芒格用了差不多五个小时，回答了很多问题，每次都是一样的思路清晰、诚实而幽默。“投资并不只是一个关于智商的游戏，如果你的智商超过了150，那么你可以把其中的30卖给别人，因为你并不需要过高的智商，过高的智商在某些时候会对你造成伤害。但是你同事需要足够的情商和判断力，因为你会听到各种不同的建议，你需要从中筛选，最终作出自己的决定。”“一鸟在手，胜于二鸟在林”解决问题的原则就是这么纯粹，真正的成功与其说来自于智力，还不如说个性。

这里是每年一度的最著名的价值投资者聚会，是巴菲特精心所谓，很多人“就像基督徒去教堂一样，虽然知道他要说什么，还是需要一次又一次去听他说”。他在上世纪曾说过“我们想看到的是，当你买一个公司，你会乐于永久地持有那个公司。同样的道理，当人们买Berkshire的股票的时候，我希望他们打算一辈子持有它。我不希望总是看到一群不同的股东。举个例子，如果有一个教堂，我是行祷告之人，看到做礼拜的人每个星期都换掉一半，我不会说，这真是太好了，看看我的成员流动性有多强呀。我宁愿在每个星期天看到教堂里坐满了同样那么一批人。”也许这就是来参会的人一年比一年多的原因，而任何做过投资管理的人都知道，在历经各种经济周期而能够持续获得投资者的信任是多么地难能可贵。

与其午餐不如择邻而居5月3号，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我们决定去探访一下巴菲特的家。

我们坐上出租车，说去巴菲特的House，司机就带领我们前往了，看来巴菲特的家在这里是路人皆知的。在一片普通得再也不能普通的居民区中，司机停了下来。我们看到中央电视台的记者正在摄像。抱着好奇的心理，我们试图找寻这座房子和其他房子的不同之处，除了院子（停车场）稍微大一点，这栋房子根本没有与众不同的地方！司机说房子地下有两层，我们根本看不出来，这里就是巴菲特的家，它与周围普通的住宅相比并没有什么特别不同之处，没有高墙大院，也没有戒备森严，这样的住宅，跟我在美国的同学的家几乎看不出区别。但是这所房子的主人，沃伦·巴菲特，却是一个屡次登上世界首富宝座的亿万富翁。

我曾在华盛顿参观过美国国父华盛顿的故居，也在Miami参观过号称美国最大的私人住宅，在法国尼斯远眺过所谓世界最贵的豪宅，但这个普通住宅真正让我再次感到震撼。对它的普通、对他的毫不设防，对美国是如此让人放心的国家！这就是巴菲特1958年花了三万多美元买的房子，他居然一直住到今天。

如果不是每年一度的股东大会，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这是世界首富的家。据了解他邻居的房子现在也就是20、30万美元。我们开玩笑说，有人花200万美金与巴菲特吃一顿饭，还不如把四周的房子全买下来了，做他的邻居呢！

何以要住在这个远离华尔街的地方，他有过自己的解释：“最好的能对投资进行深思熟虑的方法就是去一件没有任何人的屋子，只是静静地想。（身处华尔街）缺点就是，在任何一个市场环境下，好像被逼着每天都要去做点什么。”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也许这就是他的心境。令人感慨的是人们找到自我实现的唯一地方是他们的内心，但那里往往是他们寻找的最后一个地方。

巴菲特谈到的成功的标志是：家庭幸福，身体健康，拥有友情。唯独没有提到的是，拥有巨资和事业成就。“我做一些我一生都喜欢做的事情，并和那些我欣赏的人交朋友。我只同那些我欣赏的人做生意。如果同一个令我反胃的人合作能让我赚一个亿，那么我宁愿不做。这就如同为了金钱而结成的婚姻一般，无论在何种条件下，都很荒唐。我不会为了金钱而成婚的。我只做我喜欢的事情，我只和我喜欢的人一起做事。”这不啻为做事做人的一种境界，然而世界上又有多少人能做到这一点呢，享受到这一点呢？质朴的道理，只有身临其境才有透彻的感悟。

资本主义的鼻祖亚当·斯密曾这样描述那些通过商业和金融活动而获取回报的人：“他们的动机是美好的、伟大的、高尚的，值得大家为之艰苦奋斗，值得我们为之热切盼望。”在美国，我们仍然可见Apple、Berkshire Hathaway这样的机构和Steve Jobs、Warren Buffet这样的个人，我们很难想象今天可以用这样的词语来描述资本市场中更多的机构和个人。亚当·斯密《道德情操论》说“最高级别的谨慎——是最好的头脑与最好的心灵的结合。”巴菲特正是这样一个前无古人，有最好头脑和心灵的资本家。可以说，巴菲特是“一个高尚的人，纯粹的人，没有低级趣味的人”。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任何一个Berkshire Hathaway股东大会的与会者，不管是个职业的投资者还是家庭主妇，每个人都能从巴菲特身上学到一些东西。作为一个专业的投资管理者，我与其说从巴菲特身上学到了如何做更好的投资，不如说是学会如何做一个更好的、更健康的人！“为其好之也，以异于彼”。真诚的热爱是幸福工作和生活的源泉。

孟子曰：“吾善养吾浩然之气也！”是气也，寓于寻常之中，而塞乎天地之间。这是我Omaha之行对巴菲特的感悟，也许此为投资之至理吧。

    关注 yuan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