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香烟的愧疚

 

临行时塞了4包香烟在双肩包中,两包万宝路ICEBALL,这自然是我习惯抽的。还有两包中华,因为我知道许多人...



临行时塞了4包香烟在双肩包中,两包万宝路ICE BALL,这自然是我习惯抽的。还有两包中华,因为我知道许多人不习惯我递的外烟。瞥见桌子上还有两包红双喜,拿起来,犹豫了一下,又放下了。老项在这个时候猛地跳到了我的脑海中。

叫了门口熟悉的黑车去火车站。时间刚刚好,还剩一个小时,正好够我不慌不忙地取票安检检票进站。我耷拉着脑袋坐在副驾驶,老朱新换了一辆黑色的帕萨特做黑车生意,挂着上海牌照。我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窝在宽大的座位上。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老朱扯着,心里却在愤愤不平:跑黑车你用这么好的车,还拍到了上海牌照。我决定假寐会,我对老朱说:眯一会,到站了叫我。我想,老项既然硬生生地蹦出来了,那么就来吧。回忆对于打发时间来说有时真的是再好不过。



记忆如电影一幕幕,叙说却找不到起点。1999年的那个杂草丛生,视野空旷的大学我直到过了国庆节才去报到。东边大海吹过来咸咸的风,如苍蝇一般巨大的蚂蚁,在尘土飞扬里忙忙碌碌。一下子离开了熟悉的家乡,没有了父母的唠叨,没有了高中紧张的氛围,我突然在大把空闲的时间里不知所措。

每到新生入学季,校园里会多出许多社团的招新公告。在黑车上的那一刻我没有想起来我是怎样认识老项的,又怎样进入他的青鸟诗社社团的,直到刚才我在想,我肯定是在报名他的社团后才认识他的。可是我不明白,社团那么多人,在我看来他们每个人都文艺十足,都是那种挥一挥衣袖,不带走半片云彩的那种人。而我,挥一挥衣袖,有鼻涕闪亮的痕迹。

该死的老项,为什么却选我做他的副社长?

后来,我的班长在他的文字里这样描写老项:“老项像个炼钢工人一样,脖子上挂个毛巾,很认真的读起诗歌,并让我们用各自的方言,轮流读同一首诗。这让我们的教室充满了快乐!”是的,大学里的老项是快乐的,也带我和我们很多快乐。老项因为和我的关系,便经常蹿到我们教室上自习。后来老项为了考研,就搬离了学校,在学校东边的山上租了一套房子安心复习。我去找过他两次,那个院子是那么的迷人,以至于我时常会在梦里梦见,独门独院的宅子,满是岁月雕蚀痕迹的厚重木门。门边的滴水檐下两丛菖蒲郁郁葱葱,院子里一棵孤独的大树,树下有石桌和椅。老项会把我迎进屋里,笑声里荡漾着他那苏北腔的普通话。我有时候怀疑,就他这样,中文系的普通话考级他到底是怎么通过的?老项的屋里简单整洁,满屋子里最多的自然是书。我有时候会挑一本,也不和他说话。一个宁静的午后悄然而过。



我多少有些恍惚梦境中的小院。直到我看了俞飞鸿的那部电影----《爱有来生》,那场景该是我喜欢这部电影的原因之一吧。茶凉了,我再给你续上吧。。。。。。

大学最后一年,我忙着实习找工作,忙得晕头转向。老项早我一届。他没有考上研究生,我毕业时他已经工作一年了。那是一份让我们好多人羡慕不已的工作。据说,他毕业就做到了县长秘书的职位。

再后来,我回到家乡所在的那个地级市。过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日子。和过去的日子好像一下子断裂开来。其间小孔过来看过我一次,满口脏话的开飞来找过我一次。至于老项,好久没了联系。再后来,单位老板在拖了我们一年工资后连人毛都不见。我背着行囊来到上海。在南通和我一起租房的大师兄也一起来到了上海。在上海我们还是一起租房,只是原来的一人一个房间变成了一人一张床。这样的日子平淡地过了一年,我挤着地铁每天朝九晚五,

拿着可怜的工资,交了房租就剩下口粮和交通费了。有一天,我突然接到老项的电话:“我从我老乡那里要到你的电话了,我来上海了,我们县在上海开龙虾节,你快来吃龙虾。”

老项他们县一直在上海开了两年龙虾节,每年他都来,每年我们都到外面的小餐馆搓一顿。我很是替他高兴,觉得他终于他踏上仕途了,往后肯定会更加一帆风顺了。

第三年的时候,老项还是来上海了。带着他的包裹,来到了我住的地方。他说他做得不开心,辞职了。我只是在心里诧异了下。我对他说,那就住下呗,慢慢找工作。老项和我挤一张床。三个男人住在一间一室户的房间里。每天和我们抽一样的红双喜。那个时候不像现在,在外地好像不怎么能买到上海的红双喜。老项呆了一个月,他有些愤愤不平:中文系的工作真的不好找。。。。。。老项决定要回去,县里谈了一个女朋友,每天只能在我的阳台隔空卿卿我我了,有些想念了。老项走的时候,我塞了他一包红双喜。又过了些时日,依旧平淡如水。老项有一天来电:”老唐,能不能给我寄一条红双喜?”

彼时正是月底,身上的工资早就见底了,那时也没有信用卡。我想,等着下个月的工资一发我就给他买了寄过去。等到8号发了工资,电话里老项跟我说,不要买了。我满心愧疚,一直到现在。

后来老项再没找工作,他潜心竟然考上了公务员。很顺利进入了杭州海关。他到海关工作的第二年我去杭州出差,老项给我开了很好的酒店。我们在外面的海鲜大排档喝到午夜两点,我提起那条香烟,满是愧疚。老项哈哈大笑,我那时是有点生气。不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前年,老项终于是科长了。

2015年,我脚受伤了,大半年没有收入了,杭州有两个小工程我想了想还是接吧,我总得要过日子。我租着拐杖去了杭州,给老项挂了个电话:“我来杭州啦。有两个装修的小活。”老项这下开心了:“我刚买了一套二手房,能不能让你的人给我改造一下?”有什么不能呢兄弟?我欠着你的愧疚呢。房子结束了,老项一直追着要付我改造的费用。我说不用了,我在这个城市过得觉得累的时候,我能不能去你那儿,你带我大排档吃到午夜两点?

老项说:你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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