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更鸟消失了。。

 

“知更鸟消失了”,这一句最近一直在出现。...



“知更鸟消失了”,这一句最近一直在出现。

阿丘说Lily站在街头割手腕的那天,他正跟一个陌生女孩在酒店房间的床上。

在此之前,Lily变得越来越瘦,体重轻飘飘的。那天是个正午,她约了人在咖啡馆,是失散很久的女友,她们说一些话,两个人的十年,匆匆过去的碎影,很快就说完了。时间真是仓促的,记忆也是。然后她起身离开,和女友互相拥抱告别,各自打车。走在街头,阳光晃眼,又是一个十字街口,仿佛突然迷失,那种厌倦感莅临而至。Lily纤瘦的身形在阳光下并没有影子,街上晃动的人群开始变虚、模糊,她开始出现幻觉,有一种脆弱到来了。

Lily是怎么拿出刀片的?这个细节阿丘想了又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当街自杀这件事,看起来多么荒谬而可笑。Lily穿着草间弥生图案的黑黄圆点短上衣,黑色喇叭裤,背一只布包,齐肩短发,挑染了几缕紫蓝色,在阳光下她几乎令人侧目,身形娇好、面容清淡。她是怎么在街口从化妆包里拿出刀片的?那只旧式的手术刀片很不常见了,像一个80年代的旧物。她是不是迅速地向左手腕割了下去?有没有片刻的犹豫?那天她和女友的见面说了些什么?究竟是什么惊扰了她?即使她在正午阳光的街头当众自杀,有没有人看到她的动作?她有没有收起刀片,有没有抬起手腕看着血流出,没有有垂下手臂,有没有继续茫然地走动,还是站立不动,有没有人发现她,有没有被围观,有没有陌生人打求助电话……阿丘想了很多。

在医院见到Lily的时候,她看起来很好,如果不是有点虚弱,如果不是手腕上缠着纱布,阿丘完全想不出来Lily居然做出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阿丘知道前不久她才在左手腕做了一个小的十字纹身,用她自己的话说是为了治愈。他以为她好了,他总是想“你从此好了吧”,像个祈祷、祝福又貌似无能为力。他一直不太了解和懂得Lily为什么总有去除不掉的隐痛和悲伤,简直总在逆流成河。所以他一直没有理清过对Lily的情感,只是不喜欢Lily身上与生俱来的那种忧伤,没完没了,不明就理。可即使如此,他依然是有悸动的,她的妩媚,她的才情,她的温柔,她的大胆,她扑倒他时的义无反顾等等,只是他也不便过于接近,又多少有点担心。

Lily看着阿丘,说了些平常的话,阿丘就离开了。Lily记起来阿丘在开始的时候就跟她说过“我不希望成为你手腕上的伤,能够成为你生活里若有若无的存在已经很好”,这一句是开始就注定的,她记得当时笑着回答“不会呀,我会保护自己”,然后也是一直在成全他,几乎从不主动联系,他在他的生活里,她几乎从不过问他的生活,更从不介入,她只是知道他在那里,她从外地回来,在飞机降落的高空中想着这个城市里有一个阿丘的男人,就只是这样,她也觉得很好。

阿丘并不重要,对于自己的生命来说,Lily也想了想这件愚蠢的自杀事件。但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自己也疑惑起来。那天见了雯子,说了一些话,好像也没什么特殊的,只是M的死虽然在言语间像说一个无关的人,但M终究是爱她的男人,可能在此之间心痛了一下也未偿可知,毕竟过去了这么多年……什么理由呢?当然是说到阿丘的。是的,Lily想了想,和雯子见面大多是她在说,母亲过世,和先生离婚,喝酒乱性,皈依佛教,爱上活佛,与儿子生离,等等平常际遇。而自己最后说到的阿丘,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对于阿丘的迷恋?什么都是好的,什么都愿意为他做,什么都想给他,诸如此类。Lily想了想自己的神情,大概最后说的是“爱而不得”这一句。

仅仅是因为这一句吗?Lily自己也不知道了。也或者她多年来一直在抵御对生命潜在的厌倦,可她一直有眷恋啊,所以活着。阿丘不足以伤害她,那么是什么伤害了Lily?是正午阳光吗?是突然的绝望吗?绝望什么呢?她看起来一切都好,平常的工作,在这座城市里存活,貌似依然相信爱情,总在试图抓住梦想,等等。没有异常。

那么,便是叫做“无常”的东西出现了吧。

关于“无常”,阿丘早就知道了,不复赘述。那是一个周六的中午,陌生女孩从酒店离开,他沏了茶,点了支烟,看了看房间,一夜肉体交欢似乎也没留下更多的什么。Lily也是一样,虽然她有一点才情,可才情并不长久。爱也不会长久,没有什么是长久的。阿丘想了想下午的日程安排,拿了房卡出门去了酒店餐厅。

没有什么是长久的,知更鸟就像一次无法言说的爱情一样,它消失不见了。Lily因为消瘦,果然如愿般地越来越轻盈。这样也好,她也点了一只烟。语言还在,手骨还在,虚构就是一次完成,所有的一切都是幻觉,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阿丘说如果没有惊动,便不会关注,可要如何安放?

雯子说爱上是一种恩惠,享受的只有当下;

Lily说关于“爱而不得”,是不是要一个了断?这是另一个命题了。2016.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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