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归人》---养山鸡的仙女

 



《最后一个归人》--养山鸡的仙女

火车站灯火通明,密密麻麻的人头在出站口躁动不安地东张西望。璞卜站在离人群稍微远一点的位置,靠着栏杆,从防风外套内兜掏出一根555迎风抽着,他比他们更焦躁不安。

还有一刻钟仙女就到站了。他内心略喜悦,又惆怅。仙女这次远行,足足有小半年了。他送她的时候,她只说,去去就回。这一去,就失去了联系。那天璞卜正在上班,微信响,仙女说,今晚回来,小哥来接驾。想死你了,么么哒。璞卜正在写材料的手不觉停了下来,等她的消息等了好久。直到不再奢望的时候,她却又来了。拔开友情的面纱,璞卜不止一次想告白。只是他怂。好在,仙女又回来了。

这个小城看似小,可火车站同别处的火车站一样,路边也有和衣躺在大堆行李上等车的旅人。有刚下车就匆匆赶往下一站的过客。还有如他一样在等待归人的相思者。无论怎么变迁,多少人来来往往,火车站永远是一个悲伤的地方。承载了太多离别,连路灯也发着橘黄色的忧伤。

璞卜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烟瘾特别大。常常是一根还没抽完,就用另一根点燃新的一根,动作娴熟自然。就在他低头换烟的功夫,仙女跳过来拍他肩膀说,用烟点烟,是要孤独终老的哟。他抬头看着仙女,黑黑瘦瘦的她戴着一顶鸭舌帽,脸在火车站忧伤的街灯下,黑得像个煤球,只有两颗大眼珠明亮清澈。你是去了哪里,晒这么黑。仙女把行李递给他,自己背着双肩包走在前面。其实哪里都没去,只不过回乡下去养鸡去了。这次回来,很快就走。

璞卜听到她说又要走,感觉像被人在胸口刺了两刀,血像趵突泉一样噗噗往外喷。终于见到她,这样近地跟在她身后,却没有了喜悦,空气也变得稀薄。

想吃什么,有没有想念烤肉和大盘鸡。你们那应该没有,哦,忘了你现在养鸡。想吃随时吃的吧。养的是山鸡。去年建高速公路用到我家路边的田,政府在山上赔了一块地,我圈起来养山鸡。半年来,天天守在山上,真正成了仙女。

走,鸡妈妈,带你去吃烤肉。不食人间烟火大半年了,怪不得又黑又瘦。另外,还缺苦力不,带我走,给口饭就好。仙女笑着回头,我回去一是不会回城市了。二是,准备嫁人。一句女朋友要嫁人了,新郎不是我瞬间在璞卜脑里长跑,一圈一圈,跑得他晕头转向。你好狠心啊。。。他几乎是口吐白沫一字一句说出来的。

走,小哥。今晚我买你。

两人行李都没放下就坐到了街边的烧烤摊上。璞卜翘着二郎腿一边努力挤着笑脸对仙女说,今天如果把我喝醉了,一定要睡了我。一边在心里默默唱着,走吧走吧,每个人都要学着长大。那些真心痴心的话,永在我心中,虽然已没有她。他已经化成了一滩痴情的水,被仙女一盆子给泼了出去。

酒酣耳热时,有那么一度,他想问她,会不会为了他留下来。可想了想仙女可能的回答,他更想问,要不要他一起走。但终究没有说出口。仙女自半年前一别后,沉默了许多,不怎么爱开玩笑了。只顾喝酒吃肉。璞卜想问的太多,又一句说不出口,凌乱得像一团毛线。他举起酒杯,来仙女,全在酒里了。

那晚仙女没有睡他。她说,我们就这样保持纯洁的革命友谊吧。如果你悲伤要人陪,我去按脚的地方给你挑一个。两个也行。

去你丫的。滚犊子。

两人一路从烧烤摊走了几条街,晚风习习,仙女把帽子摘下来挂在背包上,长发轻抚璞卜的额头,他心里酸软酸软的。能跟我说说,你要嫁的人有多好吗。仙女把头发别过耳后,没有特别去找,只是遇到他,看繁星更美,烹茶更香,去远方不远,在他那里,有了归人的感觉。飘了几年,有点想扎根了。璞卜心里火辣火辣的,他认识仙女4年了,如果这些感受她能有,应该早有了。他羡慕嫉妒恨那个有这些本事的男人。可惜不是他。

真可惜。他说出了这三个字。仙女回过神说,什么。璞卜说,可惜不是我。

我一周后就走了,接下来会去别的地方处理事情。今晚见你,是最后一面。

以后都不回来了吗。

应该不会了。

送仙女到楼下,他说,你上去吧,我看你走。仙女拖着行李箱推开大门。他整理整理衣服,喊了一声,仙女。仙女回头,看到璞卜单膝跪在地上举着一枝树枝说,嫁给我吧。仙女说,好。

然后门缓缓关上。

你不是归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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