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趣 白夜行——暗夜无光

 

很喜欢一句话,“《白夜行》前半部分是推理,看到最后才发现,讲的是人心。”...

白夜行——暗夜无光
文 | 邱吉瑜


《飘》的结尾,瑞德对思嘉说:“思嘉,我从来不是那样的人,不能耐心地拾起一片碎片,把它们凑合在一起,然后对自己说这个修补好了的东西跟新的完全一样。一样东西破碎了就是破碎了。我宁愿记住它最好时的模样,而不想把它修补好,然后终生看着那些碎了的地方。”

《白夜行》的故事就是从破碎的生活开始的。两个孩子,从小没有得到完整的爱,生活于他们就是满是裂缝的花瓶。大人们的偷情、恋童、冷漠和毫不关心一点点加深着这个花瓶的裂痕,最终小男孩亲手将这个花瓶打碎。碎片一地,混着满地的血和小女孩惊恐的眼睛。从那时开始,他们就携手走进了黑暗,靠着彼此给的一点点微光前行。

长大后的雪穗说:“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凭借着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当成白天。我从来就没有太阳,所以不怕失去。”可以说,亮司是雪穗人生中唯一的、仅存的一点点微光,一点点人性和灵魂,靠着亮司无条件的支持和帮助,雪穗才能如此真实地活在自己的伪装下。

亮司也曾说:“我想在白天走路。”这是他的新年愿望。听起来并不夸张可对他而言却是奢求。那时的亮司已经想结束过去幽灵般的生活,而松浦勇的到来带来的不仅是过去可怕的回忆,更是可预测的黑暗未来。我难以想象,亮司在说出这句话时内心的痛苦和绝望。

太阳是什么?白天是什么?我觉得是爱,一方面是来自他人、社会的爱,另一方面,我认为更多的是两人爱的能力。两个人在很小的时候就不曾享受足够和完整的爱——亮司的父母失和,母亲和职员外遇;雪穗从三年级就被母亲被迫接客,最亲近的人反而是对孩子内心伤害最大的人。而在那个肮脏黑暗的废旧大楼,亮司手上的剪刀使得两人最终失去爱人的能力,两人拥有的类似经历和共同的秘密成为了两人之间爱的羁绊。这种爱又不是单纯的爱情,更多的是一种两个孤独的人之间的慰藉和取暖,是一种互相需要的关系。而这种关系的存在正是他们仅存的一点人性的来源,或者说是“伪人性”——以证明他们还是“人”。

而在我看来,即使同样没有人性,雪穗与亮司依然存在不同。雪穗非常坦然地接受了现在虚伪的生活,并且打算一直这么走下去。这是一种很绝望的态度,就像开着车在隧道中行驶,没有光,没有出口,只有车灯给前进的方向指明一条道路。而亮司,尽管绝望,但曾经有过希望。他渴望摆脱这种生活,所以才会开电脑店,才会在跨年的时候剪纸送给友彦和弘慧,才会让友彦不要参与马里奥事件。但是一旦雪穗需要他,或者过去的人和事来牵绊他,没有人性的那一面就会立刻显示出来。一方面是赎罪,一方面应该是逃避。所以,对于这两个人,尽管亮司手上沾血更多,作恶更多,我依然觉得雪穗才是最可怕的那个人。最可怕,也最可悲。

最让我感受到雪穗的寒意是在小说结尾的地方。雪穗的店在大阪开张,亮司扮成圣诞老人暗地里保护雪穗,却被笹垣润三认出,情急之下,亮司为了保护雪穗从高层一跃而下,曾经穿透他父亲的剪刀深深插进了自己的胸口。
雪穗就站在身边,
如雪般白皙的脸庞正俯向桐原。
“这人……是谁?”笹垣看着她的眼睛。
雪穗像人偶般面无表情。
她冰冷地回答:“我不知道。
雇用临时工都由店长全权负
责。”
话音未落,一个年轻女子便从旁出现。
她脸色铁青,
用微弱的声音说:“我是店长
滨本。”
警察们开始采取行动。
有人采取保护现场的措施,
有人准备对店长展开侦讯,
还有人搭着笹垣的肩,请他离开尸体。
笹垣脚步蹒跚地走出警察的圈子。
只见雪穗正沿扶梯上楼,
背影犹如白色的幽灵。
她一次都没有回头。
白色的幽灵。亮司一直像幽灵一样活着,出现在任何雪穗出现的地方却不被人察觉,为她铲除一切异己解决所有麻烦。我不知道雪穗离开的时候,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会不会流泪,会不会感到无助,但那个决绝的转身,一定是她理性思考下做出的最优选择。她的理性、冷漠、无爱、自我保护远远超过了对亮司的依赖。而亮司,我觉得,也许死亡对他而言是最好的结局吧,不用再伪装自己,不用再承担痛苦,不用再赎罪……

很喜欢一句话,“《白夜行》前半部分是推理,看到最后才发现,讲的是人心。”的确,世界上不可直视的有两样东西,一是太阳,二是人心。我没法判断书中每个人的是非对错,也没法谴责亮司和雪穗的恶行,一切皆有因果,唯有愿每个人生命中都有用不落日的太阳,都有用不蒙尘的人心。
本文系作者原创,转载请注明出处


    关注 武汉大学真趣书社


微信扫一扫关注公众号

0 个评论

要回复文章请先登录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