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在谈论那间房子的时候我在谈论什么

 

我已经很少写这么真实的故事了。...





上周四我去剪头发的时候,听帮我洗头发的女孩儿说,

“时间过得好快啊。”

“是啊。”

“都四月份了,小半年都要过去了,但我觉得才过完年。夏天秋天,马上又要冬天啦。”

“是啊。可能你要是结婚了时间就能过的快点儿吧。“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对她这么说。

“你想结婚了么?”

“我……我还没想好。”

“我姐姐,在南京上大学。昨天她发了一朋友圈,‘一年的时间,四个女生,一个生孩子了,一个离婚了,一个热恋了,一个还单身’。”

我反应了好一会儿,“她们一个宿舍的?”

“是啊,刚毕业一年,就这样了。”我突然意识到这是个绝佳的剧本,在一段时间里,几个互有关系的女生的各自周转变化——青春片不是都这样婶儿的么?我又意识到,我自己也有类似的素材。关于时间,关于一个房间,四个男生,和他们的姑娘们。

因为是三年前的事,我很多细节都忘了,我就大概说说一些印象。我觉得这也是回忆的迷人的地方,“挑选你喜欢的记得,记住你想记住的,认为你想认为的。”



他们是港台生,学校给他们提供的宿舍不算差,但太贵了,很多港台生都在外面租房子住,几个人一起合租。不是那种廉价的出租房,就跟家里差不多。但他们没人真的把它当成自己的家。高中毕业的暑假,我和其中一人谈恋爱,就和他的三个舍友熟了些。

四个男生,一个睡主卧,叫陈冰,他是二房东,年级最高,但岁数不是最大的。一个睡次卧,是我男朋友,阿斐。两个睡楼上,楼上的房间小一些,也便宜些。楼上两人,一个叫何仁,有正经女朋友,谈了挺长时间,何仁是那个房子里“最正常的一个人”;还有一个我忘了他叫什么了,他留长发,就叫他长头发男生吧。

四个男生感情并不是特别好,尤其是陈冰,大家都讨厌他,“他像种马一样”“同时带了几个女生进他房间”,这是阿斐对他的评价。

有天陈冰做了一桌子菜,他们很少做菜,但总买很多食材放冰箱,堆在那儿不管它。他看我来了——我不是每天都去,就又多做了份芙蓉汤。我看他在厨房忙活,问他干嘛买这么多,花生酱、巧克力酱、蜂蜜柚子茶之类的,“这么大罐,你平时又不在家吃饭”。

“你学姐爱吃。”

陈冰有个固定的女朋友,是个研究生学姐。学姐头发长长的,光脚在地板上走来走去。她每次一来就直接进主卧,关门,顶多再出来上个厕所。那个房子里的所有姑娘都这样,开门——谁的女生来了谁负责开门,穿着鞋蹬蹬蹬的进房间,上厕所,几乎不去客厅阳台厨房。

房间门关上后就没什么动静了。只有一次例外,有天我陪阿斐在客厅看球赛,他枕我腿上,我听见陈冰房间“啊”的一声,一个姑娘的惊呼,然后陈冰跑去厕所,暧昧的看了我一眼,阿斐已经快睡着了,“你们怎么不回房间?”

“等会儿吧,等阿斐醒了的。”

过一会儿,陈冰房间里的姑娘也去了厕所。

我后来才知道,那个漂亮的研究生学姐只是陈冰的长期炮友。知道这一点后我很失落。陈冰喜欢她,很喜欢她,但学姐有个北京的男朋友。那天陈冰做了一桌子菜,叮嘱我们不要乱说话,我问阿斐怎么了,阿斐说他俩分手了。我看了看陈冰,他背对着我站着,“那学姐还来干嘛?”

可能当时我还没有分手炮这个概念吧。

长头发男生是学历史的,他玩儿cosplay,长头发也是为了戴冠才留的。他在家就穿着订做的汉服,他从不带姑娘回来,有天他的一个老乡来,我们都震惊了,“原来你不是gay啊。”

他把刘海别耳朵后面,“别瞎说啊,这是我老乡,不是你们眼里的那样。”他穿着汉服给老乡开门,老乡很丑,我们继续震惊了。

那个房子里的人,我如果在房子以外看见他们,走在学校路上看见,都不好意思打招呼。仿佛我们的所有关联只是在房子里就结束了,出了房子谁也不认识谁。更关键的,我早早的跟阿斐分了手,还跟陈冰约过炮,不太好意思见他们了。

只有一个姑娘后来成为了我的朋友,但也不是特别铁,她是陈冰的一任女朋友——也许不是,但这不重要,她在那房子断断续续的出现了一段时间。有次我和阿斐吵架,她过来拉着我手安慰我。房子里所有人,几乎不会打开对方的房门,打电话、微信、大喊一声,都行,但不会打开对方的门,但她那么做了,为了安慰我。当客厅满是酒时——四个男生只有陈冰喝酒,姑娘一离开他他就这样,我才知道那个姑娘不要他了。这挺好,后来姑娘过上了正常的生活,有了个适合她的男朋友。



故事说到这里就结束了,我认识了别的男生,以为自己会过上新的生活,为了那样,我和阿斐分手了。我不再去那个房子,那房子离学校特别近,在操场上都看得见房子的屋顶,有时我会盯着屋顶看一会儿,或者告诉别人,我在那儿住过一段时间。我再次去那个房子的时候,已经是大三上了,三年过去,他们换了个便宜的房子住,陈冰也毕业了。

四个人变成了三个人。阿斐继续吐槽着陈冰的不是,说他养了狗又不收拾,我说他都走了你至于吗?港台生很多养狗的,每个港台生租的房子里——扬大有很多港台生,都有不少宠物,在港台生的聚会上——他们元旦、中秋没法回家,就有些比较盛大的集会。平时每个房子的人联系不多,集会的时候,每个房子的人都聚在一起,带着各自的宠物。每个房子的特点不一样,故事就更多了。

何仁和女朋友分手了,这也让我失落,我原本挺看好他们。何仁是四川人——扬大的很多港台生,都不是真的出生在香港,只有通过些方式得了这个身份,但他们都会说粤语是真的——他女朋友是江苏的,我问阿斐他们分手的理由,阿斐说不知道,“反正肯定会分啊。”

也对,仔细想来,我没听说过任何一个港台生,和大陆的姑娘真的成了的。



关于那个房子,房子里的人,我不知道还能记多久,很开心,我们也算曾有交集。但我觉得,我一直没有真的属于他们那个团体,没有真的爱过阿斐或陈冰。姑娘们在房子里来来去去,谁又留下了什么呢?

我每次去看阿斐,其实也就是和他一起看TVB,他下了好多电视剧。看球赛,跟他上街上逛逛,反而觉得不自在。他常载着我飙车,半夜出去骑一段再回来,如同我第一天认识他的时候。坐在他后面看到的路,路上的树,好像是从来没看过的。

图片为《海岸情深》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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