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长城的500天

 

张明弘一行却并未就此而灰心丧气,他们一路沿长城风餐露宿,披荆斩棘,摩挲着长城的脊梁,感知着长城的心跳,临摹着长城的雄姿,更寻幽探微,以自己的脚丈量着长城脚下一座座古城镇,一处处古村落。...



冬去春来,乌飞兔走,不知不觉,张明弘一行已经行走长城500天。

没来由地想起一部美国爱情电影,片名叫《和莎莫的500天》(500 Days of Summer)。片中的男主人公对女主人公爱得痴缠,二人分手后,男主人公依然情丝深陷,无法自拔,只好藉回忆与女主人公在一起的500天来度日。

以一部俗烂的爱情片,比之以张明弘一行的长城行走,自然大大不妥。不过,两者的500个日夜,都是以情来动人、以爱来动人,姑可以称之为一个共同点。电影里的情是相慕相吸的爱情,张明弘一行的情,则是对中华文化地标长城的由衷热爱,对长城沿途山河村落的拳拳深情。
两千多年的风风雨雨,让昔日雄伟轩昂的长城不可避免地衰朽、坍塌了,头枕沧海、脚踏昆仑的苍龙,不管是筑造它的青砖还是夯土,绝代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如今空余半身骸骨。因为长城实际防御价值早已丧失,对它如今没落的现状,我们尚可接受的话,它沿途古建、古村落和传统民间艺术的没落和颓败,则简直令人痛心疾首。

诸君曾记否,距今不远的2013年,一桩古宅捐赠纠纷闹得沸沸扬扬。纠纷的主角是大名鼎鼎的影星成龙,他因将收购的四座徽派古宅捐赠给了新加坡科技大学,让很多国人无法接受,甚至被斥为“败家、卖国、对不起中华民族”云云。成龙后来接受了好几个电视访谈,坦诚他自己一人无法保护古宅的苦衷。二十年前就买到手的古宅,他已投入了几千万来保养、维护,但最让他头疼的是,不管是在大陆还是香港,他都无法找到一块清清爽爽不附加任何利益纠缠的地皮,一个可靠专业的组织团队,来安厝他的古宅收藏,来和他一道经营这份功在千秋的事业。无奈之下,他只好借别国的地盘、假异国团队之手,来完成古宅的修复和保存。

知晓了成龙的苦衷和捐赠内情,我们似乎应该释然了,但奇怪的是,释然感却迟迟不肯降临,问题在哪里?为什么自己的古宅,要送到异国的国土上去保存?普通的文物流失也就罢了,难道连一幢幢与中国大地休戚与共的古宅,也要在异国他乡才能觅得一处安身之地吗?这样一个既尴尬又悲酸的心结,该怎么解?又由谁来解?

(荫余堂院内)
(荫余堂窗棂)
(荫余堂室内)
其实远在成龙之前,中国古建筑流失国外就已有之。最有名的例子,莫过于安徽黄山市休宁县黄村的荫余堂。有着200多年历史的黄家老宅荫余堂,在上个世纪末终于要在它的后辈手中寿终正寝了,人去楼空,荒凉残败,黄家后人们决定卖掉它一了百了。正当此际,美国碧波地博物馆(Peabody Essex Museum)慧眼识宝,将它买了下来并连根拔起,一个木构件、一砖一瓦、一池一井……悉数打包运往美国。经过五年多精心的修缮和复原,2003年6月,荫余堂在碧波地博物馆所在的萨勒姆市重沐天光,以它东方文化的熠熠神韵、徽派建筑的独到秀美,吸引大批游客前去参观。

耐人寻味的是,据说见荫余堂在美国受到如此这般追捧爱戴,安徽黄山市的领导人方才感到了后悔,甚至有传闻说市领导欲斥重金将它重新买回,但被拒绝了。而更耐人寻味和吊诡的还在后面:通过此一事件,安徽省紧急发布保护令,徽派建筑以后概不准出徽。徽派古建的命运就此被扭转了吗?看看同荫余堂一起进入碧波地博物馆备选名单的其他5幢徽派古宅,就可以一目了然——这5幢古宅几年间先后被拆的被拆,坍塌的坍塌,完全在自己的故土上消失了。“秋风萧瑟兮天气凉,草木摇落兮露为霜”啊。。。。。。


尽管古建保护有着这样不容乐观的现状,张明弘一行却并未就此而灰心丧气,他们一路沿长城风餐露宿,披荆斩棘,摩挲着长城的脊梁,感知着长城的心跳,临摹着长城的雄姿,更寻幽探微,以自己的脚丈量着长城脚下一座座古城镇,一处处古村落。岁月的风刀霜剑,砍斫了许多古建筑的风华亮彩,但有限的残存,依然时时惊艳着这群探索者的双眼:不必说那些精巧的架构与格局,不必说那些细腻的木刻和石雕,也不必说一座垂花立柱式的青砖大门,一堵精美绝伦的照壁,光是一角突出的屋脊、墙头蹲坐的一只瑞兽、衣柜锁头上的一朵祥云……就足以令人蓦然驻足神往了。这时候,我们逝去的祖先,祖先们日常生活中优雅的趣味、美好的祈愿,仿佛藉这群探索者的眼睛和抓拍下的影像,在这些微物身上浮现。

巴黎和罗马,这两座举世闻名的古城,之所以散发着弥久不败的魅力,就是因它们古老的建筑和浑然一体的文化,以及那些古建筑上散发出的民族炫彩和隐隐骄傲。巴黎人罗马人自豪地说,我们的周遭就是千百年前的古建,感觉我们的日常就是在和祖先们朝夕共处。作为四大文明古国的我们,已在这方面落后太多,但若发奋自省,我们犹有自豪的一日。须知像建筑类文化的传承,并不只是通过口头、笔头相传就可以达到目的的,它必须藉实物之形为载体,来召唤中华文化隐匿的魂魄。
诗人诗曰:“一物降一物,时间降一切”。在伟大的时间面前,祖先们留下的一切有形无形的丰功伟绩、阜盛风流,迟早都不堪击打。但通过我们后辈对古建筑、古文化真诚的保护态度,付诸实际的不懈努力,正如张明弘一行正在实践着的,相信我们终会保存下一些中华文明的家底,让我们的家园不致只是后现代主义版图上一块钢筋水泥的荒原。

从今哪有石坛丹灶的道院,

一树的碧阴,满庭红日,──

童子煎茶,烧着了枯藤一束?

哪有窗外的一树寒梅,万竿斜竹,

窗里的幽人抚着焦桐独奏?

……”

祖先们的生活,已不可追,祖先生活的余韵,却犹可继,犹可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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