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长达六年的约定 II From Cali to Vienna

 

咦,不是早已习惯一个人的旅行了么?“你还记得么,年末的时候我们几个一起去的加利福尼亚”。...





6月,西班牙小岛

维也纳86号

和伊莎相识是在两年前的希腊,圣托里尼岛,反游客季节,几个穷学生同住在一个沙发客家里。只有那么几天的相见之缘,一起生火堆,喝啤酒。当时伊莎还在流浪,到处做志愿者。现在她已经回到维也纳读书,听说我要来,自然地问我要不要就住在她家,我也就答应了。拉着Pascal (请见历史纪录《一个长达六年的约定》),在维也纳86号住下了。

到达的当天伊莎已经说了不在家,她的室友,岩(音译)来给我开门。很少能见到比我能在陌生人面前还嗨过头的人,连讲话都夹杂这几分大笑。只见他轻松地拎上了我二十多斤的行李,语速极快,交待一番,就一头窜进了房间 “不好意思!明天考试!”。

到了下午五、六店,我换好衣服准备出去觅食,一开房门,只见岩和尼古拉(另一个室友)站在斜对面的厨房里。跟他们打过招呼,便要出门。

“怎么?不愿意跟我们喝一杯再走?” 尼古拉一边问我,一边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

“好呀。” 反正我也没什么特别的计划。

在木头桌子上做了下来,对面坐着尼古拉,右边是岩。

“学得怎么样了?” 我问岩。

“凑合吧,今天不学了!” 他往自己杯子里倒点啤酒,仿佛在证明这句话。

“加利福尼亚是什么样子的?” 尼古拉问我, “是真的像电视里一样么?派对,沙滩,比基尼,喝得烂醉?”

我看着这个戴着黑色耳钉,手臂有几处纹身,打扮朋克的匈牙利男孩儿,嘴角忍不住露出微笑。在极少的情况下,我会遇到一个没有出过国门的欧洲小孩儿,他,现在就坐在我面前,好奇地托着双腮,期待着我回答他的问题。突然感觉,我长了他好几岁,虽然我们也只不过隔了一两岁。

“哈哈,怎么说,有是有,但是也分地方、分人,也不是每天啊!”

“啊,太棒了!” 他兴奋地响应着,看来是得到了满意的答复。

又回答了他的几个问题,突然他跳起身来,说抱歉要出门,忘记和朋友约好了时间去剪头发。厨房里留下我和岩。

“你饿了么?” 他突然问我。

“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

“那我煮意面吧”。

才认识伊莎的两个室友,却感觉相处得很自然。

“所以你怎么看待今年的大选?” 在刚刚对话中沉默的岩突然问我。看来,岩是两个人中比较成熟的一个,没想到同样没出过欧洲的他竟然关注美国大选。和他交谈了几句,便能感觉到岩这个人聪明得很,句句一针见血,见解独到。

吃完他的意大利肉酱面,各自回房休息。早上他见我打招呼,眨眨眼,两个人已经熟分了起来。

荷西

三毛和荷西

此荷西,并不是三毛的荷西,却是我认识的第一个荷西,毫无疑问的,能拥有此名,他是一个西班牙人。

我和Pascal在厨房里准备着晚餐的食材,荷西就这样推开门闯了进来。以西班牙人热闹的进场方式,露出一口白牙,张开双臂,往我脸上左右亲了一下。

“(我叫)荷西,你好!”

荷西这个人有点单纯,几句话之间就被骗去切洋葱,我在他身后冲Pascal偷笑。不过荷西好像不是很在乎这件差事,在一旁切的很开心。

“所以,为什么搬来维也纳?德语学得如何了?” 我笑着问他。

“哈哈” 他也笑了 “德语... 就凑合吧,在努力!” 他接着说 “还不是来找工作做”。

果然,西班牙的失业率不是个传言,我心里默默地想。

做好了饭,和Pascal坐下来吃,问荷西吃不吃,他摆摆手说吃过了,要赶去看球赛。

“今晚不是维也纳对土耳其么?” 我问。

“不!不!不!我只看西班牙足球!我才不看匈牙利呢!” 荷西可当真了,语气激动。

“好吧,那祝你玩儿得开心!”

我和Pascal招手和他说再见,走罢,Pascal悄悄告诉我现在德国也涌入了大量西班牙人,来找工作。我点点头,突然觉得荷西挺可怜的。



6月,维也纳

阳光与草坪

来维也纳的这几天一直在刮大风,四处走动,都要被吹死了。所幸到河边的公园草坪上躺了下来,晒晒太阳,和Pascal聊起我们交换那年的事。

“你还记得么,年末的时候我们几个一起去的加利福尼亚”。

“嗯” 我答。

“那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一周了” 他平淡地讲出了这句话。

我惊讶地转过头去看他,他还是平躺在草坪上,闭着眼睛。

我当然记得。六年前的夏天,第一次踏上加州的土地,十六岁的我,何尝不是尼古拉一样兴奋的样子。那时的加州对我来说就是,梦想。

那一周,对我来说也是记忆犹新的。能和好朋友们朝夕相处,没有大人的管束。在科罗拉多的大峡谷上自由的奔跑,在圣莫妮卡的海边看日落。那是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时光。

可是,那并不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一周。所以我惊讶于Pascal的那句话,也意识到自己的幸运。在那之后,我有了更多美好的经历,更多美妙的回忆。

“你知道那年之后,我就再没出过德国” 他说。

“在那年之前,我都是一个性格特别内向的人,从来不住动交朋友。真的很感谢遇到了你,Hiroki,还有Maria (当年的几个朋友)。还有,很感谢你这次拉我出来玩儿,我都忘了旅行是一件多么开心的事情,跟你在一起真的很开心”。

很少听他这么正经的讲一番话,眼眶有点湿了,连忙推了推墨镜。一路上明明是他在照顾我,提行李,做饭,收拾家务。过了几秒,我才答道

“我也很开心,谢谢你一直照顾我”。

所有在交换那年认识的朋友们,我们的友情是一种说不出的联盟。比起朋友,更像是兄弟姐妹。在十几岁的年纪一个人身处异乡,彼此都是最坚固的依靠。在对方面前更像是一张白纸,可以卸下所有的面具和伪装。

当天下午Pascal送我去车站,这就是告别了。我要从维也纳乘车去布拉格,他之后乘火车回慕尼黑。我们提前到了车站,放进了行李,坐在车站后的长椅上。

“所以,六年之后见了” Pascal开玩笑。

“是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了,来芝加哥找我啊!”

“我一定会的!明年我下决心要去拉丁美作交换了,不如你也来找我玩儿。”

“好啊,太完美了” 拉丁美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凯茜?”

“啊?”

“如果我结婚了,你一定要再回来德国,参加我的婚礼”

“好,一言为定”

车子开动了,看他在窗外和我招手。一路望着风景,路牌从德文换成了捷克语。车子终于到了布拉格,刚刚下了一场大雨,走下车子,地上湿漉漉的,深吸了一口清爽的空气。取了行李,突然感觉身边空空的,咦,不是早已习惯一个人的旅行了么?


6月,布拉格

关于作者:陈凯茜,美国西北大学。写写东西,娱乐大众。微博:Cathy凯茜,豆瓣:凯茜Cathy Instangram: kaixionthero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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