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气无力地去爱才是高贵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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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日杭州天天下着细雨,梧桐叶被洗得油亮,泥土被浸润的柔软,西湖不停地泛着涟漪。无所事事的我喜欢在月亮刚要落下的清晨,去那家24小时营业的咖啡馆喝杯热朱古力,吃一块桃粉、一块嫩绿的马卡龙。

咖啡馆的装饰简朴,唯一的特点就是墙上挂着大大小小高更的画,其中最醒目的是那幅《永远的他乡》,这些色彩艳丽,对比强烈的作品密集地放在一起,反倒让人有些紧张。

那个叫凝凝的女孩坐在角落的沙发里,她的头顶有一个蔷薇形状的吊灯,暖黄色的光为她在墙上剪出一个好看的影子。

我留意到,她手中的那本书是毛姆的《月亮和六便士》。关于毛姆,我只知道他有一个漂亮优雅但被病痛折磨而早逝的母亲。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凝凝的场景。

我深信,每一种相遇都是命运的旨意。世界随处浮动着声响的起落,也许某一刻,我们会从中听到那意味深长的幽静。

在接下来的很多个清晨,我和凝凝都会不约而同地在这间咖啡馆相遇。那时的我刚结束读研,正准备找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我和凝凝聊自己的专业有多么无聊,她安慰我说,学哲学多好,做一个擅于提出“问题”的人。

可我从来没有问过凝凝关于她的职业、家庭甚至年纪。我们的话题多得聊不完,但又有种默契,从不问彼此的身世背景。凝凝是真的好,对于我来说像从天而降的百科全书,更像一个精致的礼物。她给我讲中国的八大菜系,哪些高端哪些LOW;中微子的穿透能力有多强。一日,我们谈论到自由,她用一句话概括说“一个能够安住于不确定和不可控之中的人最自由。”闻听此意,我第一次有了想吻一个同性的冲动。

每当我们相聊甚欢,阳光普照的时候,咖啡馆的老板钟正都会向我们摆出送客的姿态,对凝凝说,该去上班了吧。

钟正目测在三十五岁上下,个子很高,瘦,微微的驼背,内向文雅,甚至表情都是单一的。

在一个没有凝凝的清晨,我和钟正有过一次交心的倾谈。他告诉我自己有过两次婚姻,但并没说分手的原由。他说这间咖啡馆并不赚钱,但无所谓,能吃饱饭就够了。聊到凝凝时,我说那是一个有趣又有味道的女子,谁娶了都会偷笑吧。但钟正说这是女人的想法,你应该上网去搜一下那张著名的男人视力表。

最后一次见到凝凝是在一个周日,当时天还未亮,我在西湖跑完步在咖啡馆里点了一份吐司和一杯奶茶。钟正坐在咖啡机旁若有所思,好像有一件很大的事在困惑着他,以至于我向他要糖包都喊了三声才回应。

凝凝披着一身露气推门而入,手上拿的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她看的《月亮和六便士》。她向钟正要了一杯拿铁,钟正却给了她一杯白开水。这次,凝凝与我聊起了叙利亚的难民话题。她说,还有比无家可归更令人难过的事情吗?我说有吧,爱而不得也很令人心痛。凝凝说爱只是一种感觉,是人自虐的一种刑具。想要多疼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手起刀落去凌迟自己的心。

凝凝走时,把那本毛姆的书送给了我。她说挺好看的,然后至今都再没出现过。

接下来的日子,我的生活并无太大变化。只是找了一份还算体面但并不喜欢的工作养活着自己。每天好好睡觉,锻炼身体,学起了韩语,顺带还看看别人倒霉的时候是怎么挺过去的,无聊时就做做家务。

偶尔,会去钟正的咖啡馆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偶遇凝凝,可没有,一直没有。钟正也说她未曾来过,这时我才发现,我们都没有交换过联系方式。

冬天时,我休了年假去越南。在路上的日子看了《月亮和六便士》,小说讲的是一个中年英国股票经纪人如何突然扔下妻子和孩子,离开文明世界,远遁到与世隔绝的塔希提岛上,去追寻成为艺术家的梦想故事。

在书的第102页,我看见一行用铅笔写的小字“有些人不是不可以,只是不可能。”这是凝凝的字迹吗?我无从得知,但又深信不疑。

我再也没有找到像凝凝这样的一个朋友,如果我们的关系能称得上是朋友的话。我觉得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懂我的人,是迄今为止,相处下来最舒服的一个同性。

我只知道她叫凝凝,她只知道我是一个来自北方,在南方一所高校读哲学的女生。

也许,我们之间这份相处的舒适来缘于这份浅淡的交情,我们的约会完全靠机缘巧合,碰到就天马行空地乱聊一气,碰不到也不会刻意约时间,所以不存在谁会迟到而生气的问题。我们对彼此的私生活没有交待,也就更不存在女子之间相处那个难以逾越的绊脚石,妒忌。

不久前,我去相了一次亲。对方与我同岁,样貌清秀干净,有一双线条柔美,指节精巧,比女人还漂亮的双手。我们彼此不来电,但成了无话不谈的闺蜜。

他来我家时,看见书柜里那本《月亮和六便士》告诉我说,这本书毛姆写的是法国画家高更的故事。瞬间,我的眼前浮现出钟正咖啡馆里那一幅幅高度刺激视觉神精的装饰画。

再次见到钟正,我没有摆出一副洞穿一切的样子,也没有再问起凝凝是否来过。我只是把那本书推到钟正面前说,也许你会喜欢看。

钟正头也不抬地边擦酒杯边说,不看了。有些人遇见了总要与她发生一些瓜葛才不后悔,但没有必要把瓜葛变成结果。

哦,原来他们是同类。不会错过生命中任何一场好戏,但又不会入戏太深,惟有这样,退场时姿态才能好看,以至于日后回忆起不觉得自己曾经出演过一场闹剧。

能不能成为主角真的不要紧,只要不是小丑,我们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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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铅笔的愿望:在喧嚣的世界觅一安静角落,为有趣的人写故事,给有趣的人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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