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 / 开膛手的圆桌会议
你可以带着我的帽子继续奔跑,不必为我停留,其实我们的终点都一样的。...
嘘,别说话,你听······
我救治过一只有自闭症的猫。
每次我对人说的时候,总没人相信,猫怎么会有自闭症,但是那只猫确实是有点自闭的。
它最爱呆的地方是床底,喂它东西的时候它也只会拖到床底下才吃。我若是强求地把它抱出来,它会撕心裂肺的叫,叫声好似濒临死亡的婴儿,虽然大声,但是很绝望。
我曾尝试抱来另一只猫和它做伴。
新来的猫有时会窝在床底,两只猫都挺安静的,床下光线不好,我也没法看清它俩在底下的相处状态。但是更多的时候,新来的猫喜欢四处疯跑,它明显要比那一只活泼得多。
自闭的猫还是自闭。
后来,它连叫都不叫,喂的东西都不会再往床下拖,我必须把东西推进去,它才会吃。
我就预感它可能是要死了。
那几日新来的猫依旧活泼,我错觉它好像更加活泼了,这让我没来由的心烦,甚至怨恨。
我觉得那一段时间我的情绪也很怪异。
然后那天我从外面回来,屋里静悄悄的,闹腾的猫也不见了。我第一次用手电筒拜访我床下的小东西,我觉得可能光不会再惊扰到它了。
我看见一对猫儿都躺在那了。
活泼的,不活泼的,它们此刻都静静躺在那。
我把两只猫都埋了,回来坐在床上的时候,我有点茫然,又有点了然。
我不会放你走进这间屋子的。
我们似乎都是身在牢狱中的。
出生的时候就是坐牢的开始,所以哭,可死亡也不见得代表了解脱,所以也还是怕死。
我记得我刚记事的时候,半夜总是莫名其妙的哭。爸妈都睡了,我在他们中间,睁着眼睛看我家的天花板。纯白纯白的天花板,离我很远,又有种随时会塌下来的压迫感,然后我开始咧嘴大哭,哭到他们无法安睡。
那时候也就四五岁的样子。
后来我去我姨家,住在烧的滚热的火炕上,她家的天花板微微泛黄,灯特别亮,亮到熄灯之后在一片真正的黑暗泛着幽光。我姨睡得安稳,时不时会打鼾,我就混着窗外的蝉鸣蛙叫盯着天花板,身子躺得十分平整,一点都不打侧,双手交叠于腹部,像极了故去的人,只是我还喘气。
我人生第一次无师自通的想到死亡,并且认真的惧怕着,毕竟未来啊,爱人啊,都未知的扯淡,唯有死亡,它一直肯定会来的。
那年我好像十一二岁。
高三的时候,坐在教室里到整个楼层空无一人,我关了教室的灯,整个楼道漆黑一片,偏偏我们教室在最里面,我摸着墙一路走,只听得见自己的脚步声,喘息声,和时不时滴答笃笃的声音。寝室就在教室楼上的楼上,我上了两层楼,回到我那个住了十二个人的寝室。姑娘们都睡得沉稳,打呼的声音起伏,我躺在床上,天花板是看不到了,只能看到上铺的床板。
说黑不黑说黄不黄,旁边靠着铁皮柜子,入目的床单被罩都是医院白式。
失眠的人是闭着眼睛痛苦地强迫自己入睡,还是睁着眼直勾勾得看着上方?看着床板的时候,我突然很确切的想到我死前的模样――盯着天花板,一言不发。
不过才成年。
你看死亡就如同一把悬于头上的刀,谁知道它什么时候落下,谁不知道它肯定会落下?
你想多戴几顶帽子,好让刀落的时候没那么痛苦,于是你一直在奔跑,寻找帽子。
我想简单安乐地等刀落,哪怕刀尖逼近的时候我会比旁人痛千百分,我也在奔跑,只是想奔跑。
因为我不找帽子,所以我奔跑的沿路只有过目即忘的风景,偶尔我也会摘得帽子,但是我甘愿送给想要的你。
你可以带着我的帽子继续奔跑,不必为我停留,其实我们的终点都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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