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重逢的山河故人

 

有意思的是,镜头中,两次出现了一个举着大刀的人,小时候一次,长大了一次。似乎寓示着,这把大刀,把这山河故人的情分,生生的给割裂了。...

难以重逢的山河故人

总感觉有一种情愫,像浓浓的化不开的雾一般,萦绕心头。这不是矫情,也不是多愁善感。这种感觉,对于为了生计四处奔波的人们来说,也许是最有体会。对于我来说,也有点体会,毕竟离乡求学,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感在里面。“月是故乡明”,这样一种感叹,可曾想到,就在脚踩乾坤的方寸之地上,他们的无可奈何,扣人心弦。

昨天,在学校电影院看了贾樟柯导演的《山河故人》。我总是慢半拍,现在才有体会。这个片子,取材于山西汾阳这个地方。对于我来说,也有了几分亲切,对于我的同学,就更加自然。因为,里面好些都是晋语方言。

晋生,本来是一个没上过大学的煤老板。在故事中,晋生和煤矿里的一个工人梁子,同时和涛儿玩在一起。可以说,这样的情节,并不新鲜,最后的结果,通常都是一个成功,一个失败。不幸的是,梁子最后没有得到涛儿,后离开汾阳,另谋生活。得到涛儿的晋生,结婚之后,偏偏生出点“野心”,一个人带着儿子去了上海发展,当然,走之前他和涛儿也离了婚。晋生,后来在上海混的不错,有了事业,又娶了房媳妇。至于涛儿,在当地发展的也还可以,开了个加油站,底下的人都沈总沈总的叫。估计,涛儿也没想明白,晋升这一走,竟成了永久。思念这条鸿沟,被彻底填平了。有意思的是,镜头中,两次出现了一个举着大刀的人,小时候一次,长大了一次。似乎寓示着,这把大刀,把这山河故人的情分,生生的给割裂了。

与之相反的是,涛儿的父亲,为了老战友的生日,不惜以年迈之躯,坐上火车,来到沙河去见战友。可惜,在候车室,老人不声不响的离开了涛儿,离开了老吴(战友),离开了山河世界。我想,通过涛儿父亲的举动,这大概形成了两种强烈的反差。父亲的去世,涛儿叫回了在上海的儿子(到乐),让他为姥爷送终。

在自己身边的这几天,涛儿发现儿子总是和后妈视频聊天,谈到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我们可以将她视为是对晋生的不满,表现得很按耐不住。但我更多的揣测,涛儿更多是对儿子的爱。涛儿为了能让儿子活的更好,接受到更好的教育,不得不又将儿子送回了上海。在那个时候,晋生在上海混得相当不错了,涛儿也明白,跟着自己远比不上跟着晋生更有出息。在火车上,到乐问他的妈妈,为什么选这么慢的车。涛儿是想车走得慢些,就能多陪着儿子。能看出,涛儿的心情很矛盾,很酸楚,毕竟自己的儿子,又一次远离了自己,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涛儿给了到乐一串钥匙,是自己家里的钥匙。然而,她并没有叮嘱到乐什么时候回家看看。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你该有一把家里的钥匙。在当时,到乐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不知道他是否知道妈妈的良苦用心?我猜测,未必能知道。

2025年,晋升已经从上海到了澳大利亚,此时的他已经年届中年。到乐也长大成人,并在澳大利亚读书。看上去,晋生显得很憔悴,胡子拉碴,穿的戴的,都不像那个时代和那个国家。连他说话,都还是原汁原味的汾阳方言。总而言之,他除了身体来到了2025年的澳大利亚,其余的还保持本色,一点都没变。我们可以猜测,他走过的这十几年,包括到澳大利亚之后,都是不幸的,准确点说,是不幸福的。来到澳大利亚之后,没有到乐后妈的身影,可能,晋生和第二个媳妇,也离婚了。尤其是移民到澳洲之后,他更是孤独。要不然,他怎么会完全听不懂英语,更说不出来,还依然说着倔牙难懂的山西方言。连他的儿子想给他说一些话,都还得把到乐的老师请到家里做翻译。哦,对了,到乐的汉语水平,也不怎么样,几乎是退化了。这爷俩,两个极端,除了长相,俨然就是两个国家走出来似的。到乐想要所谓的自由,晋生也体会不到,他们父子两人,虽然彼此住在明亮近海的房子里,可是,两个人的内心,早已似被眼前的大海阻隔,天各一方。

到乐久而久之和比自己的妈妈还大的老师好上了。在这片熟悉而又陌生的大洋彼岸,他终于找到了一个贴心的人,得以诉诸衷肠。这是自己的父亲谈不来的,最重要的是他也不能理解。当自己的老师兼女朋友问到妈妈时,到乐最后终于说出来了,自己的妈妈叫涛儿。涛儿,似乎就是眼前这波涛的大海。当年的那串钥匙,依然戴在到乐的身边,女朋友问起的时候,他凭着依稀的记忆,也说了出来。

最后的一幕,并没有继续停留在远隔重洋的澳大利亚,而是调回了最初的起点。涛儿领着她那条寿命超长的狗,又跳起了那支舞曲。就是剧中反复重现的叶倩文的《珍重》。

像晋生这样的人,他虽然闯了出来,甚至最后是移民了。但是,究其内心,他是不幸福的。自己留在异国他乡,天天无所事事,闲了就摆弄自己买的枪。虽然房子大,空气好,吃的饱穿的暖,但这幸福吗?同样,当年和他一起争涛儿的那个梁子,也是一个悲剧。因为下煤矿,得了绝症,不得不带着老婆儿子回到了家乡。从开始,失去了眼前的涛儿,到后来自己身患重病,又不能同工友一起去阿拉木图。或许是命运的无常,让他一个老实巴交的工人,接连受挫。

晋生的悲剧,不在于儿子和自己多么离心。他就是孤独,陷入泥沼,难以回头。自己身价多少,又能怎样,到头来也是浑浑噩噩,了此残生,一辈子就这样过活了。守望的涛儿,又在家里包了一顿饺子,不只是因为过年了,她知道,儿子爱吃自己包的饺子。有可能明天,到乐就带着他爹回家了。有可能,有可能!对她来说,今天不回来,似乎也并不太孤独,有自己依存着的家乡,再不济,起码有条老狗,陪在自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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