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孟之｜｜(小小说二题)《撒谎》《失算》
组织部找文若水谈话，调他去给市长当助理，属提拔。副手国粹知道，文若水的廉洁是出了名的，他的外号叫刀枪不入。在调离前，国粹来到文若水的办公室对文若水说：“文局长，您来局里工作五年多了……...
伊春小小说沙龙1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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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 谎
（黑龙江.伊春）
一天文若水对国粹说：“省厅办学习班，要我去学习一个星期，你在家替我主持全面工作。”
文若水消失的第5天，国粹感觉不对劲儿呀，省里办班怎么没有一点动静呢？于是他拿起电话，拨通了省厅办公处的电话，问：“厅里在办学习班吗？”
“什么学习班？”
“各地市局长学习班。”
“没有哇。”
国粹继续追问：“文若水局长这几天到没到厅里办事？”
“没有。”
国粹撂下电话狡狤地笑了笑，自语道：“这里面大有文章。而且是一篇见不得人的文章。不然怎么能不公开说明去向呢？”国粹关上办公室的门，下楼坐进办公用车，对司机说：“去市政府。”
国粹来到主管副市长办公室，对市长说：“文局长外出请的什么假？他离开五天了。有些事想向他请示、汇报，找不到他。”
市长说：“他外出了吗？没向我请假呀。”
“他走时对我说，他去参加省厅举办的一个学习班学习。我给省厅打电话，省里说省里没办什么学习班。”
“你没打他的手机吗？”
“打了。关机。”
市长点了点头说：“你先回去吧，有情况及时和我联系。”
国粹回到局里后，关于文若水失踪的多种版本就传开了：“文若水被双规了。”“文若水与小三私奔了。”“文若水拼缝去了。”……
传说疯传了三天，也就是文若水失踪的第八天，文若水突然回到办公室。细心的群众发现他的气色不太好，走路慢腾腾的，还用右手捂着右侧下方的小腹，说话有气无力的样子，见了工作人员勉强地打打招呼。工作人员见了他，有的笑笑，有的装没看见低头过去了。文若水来到他的办公室，刚坐下，电话铃就响了。文若水拿起电话。电话里说：“文局长，你过来趟，市长找你有话说。”电话是主管副市长秘书打来的。
文若水自语，现在的通信设施真先进，我刚回来就有人向市长报了信儿。他捂着肚子进了市长办公室。
市长问：“怎么，闹肚子啦？”
文若水说：“没有。”
“挂彩了？”
“没有。”
“怎么捂着肚子呢？”
“刚才上楼走急了，抻着了。”
“这八天你干什么去了？”
“省里办个学习班，我学习刚回来。”
“当真？”
“这还有假。”
“你不要欺骗组织了。我已经调查清楚了。省里根本没办什么学习班。你到底干什么去了？老实交代！”
文若水看看屋里只有他和市长两个人，便说：“我说了实话，你得替我保密。”
市长说：“那得看该不该保密。不该保密的不仅不保密，我还要请示市委处分你。”
文若水说：“那我就只好如实说了。该保密还是该处分，你定吧。我患了急性阑尾炎，住院手术了，昨天才拆线，对单位不放心今天回来看看。”
市长认真起来，说：“住院了？！我看看你的出院证明。”
文若水说：“我还没出院，没办出院证明。”
市长问：“那你用什么证明你说的话是真的呢？”
文若水缓慢地站起来，解开衣服的扣子，露出右侧小腹下边的白纱布说：“你看这药布能不能证明我说的是真的？”
市长走过去认真地看着：贴在肚子上的的确是白色药布，药布上还透着血点，说：“是刀口。”又疑疑惑惑地问，“住院割除阑尾炎，为什么要说是去省里参加学习班呢？”
文若水说：“怕得罪人。”
“割除你的阑尾炎，怎么会得罪别人呢？”
文若水说：“如果我把得阑尾炎去医院手术的事公开了，局里的职工知道了，就得到医院看望我，去就不能空手。我收不收？收下犯受贿罪，不符合党章要求，还给职工增加了负担。”
“那就不收吗。”
“不收得罪人。”
“得罪谁？”
“不收谁的，谁就会认为我看不起他，他不是我心目中的人，距离就远了，就会离心离德。我住一次医院，把单位的人全得罪了，我今后的工作还怎么干？我思来想去想出一个办法：撒谎。既没有给职工增加负担，我又没犯罪，还没得罪人，一招三得。所以在我看来，撒谎是最佳措施。我希望你继续替我保密，因为我还没出院呢。传出去，我的‘谎’就白撒了，八天‘密’也白保了。”
市长给文若水扣好扣子，说：“我误解了你，请你原谅！走，送你回医院！”
失 算
组织部找文若水谈话，调他去给市长当助理，属提拔。副手国粹知道，文若水的廉洁是出了名的，他的外号叫刀枪不入。在调离前，国粹来到文若水的办公室对文若水说：“文局长，您来局里工作五年多了，清正廉洁，要离开了，大家有个要求，想和您共同吃顿饭，送送您。您满足一下大家的愿望吧。别伤了同志的感情。”
文若水想了想说：“既然是大家提出来的，那就顺水推舟吧。我同意了。但不要太破费了，到每位50元的自助餐馆吃顿自助餐吧。”
国粹握着文若水的双手说：“您真是个体察民意的好领导。我这就去安排。”
文若水随后又叮嘱了一句：“自愿参加。”
国粹兴奋地说：“好好。”心里想，别人参不参加无所谓，只要你参加，目的就达到了。
赴宴前文若水看了看手表，给妻子打电话说：“一个小时后，给我打个电话，就说家里来客人了，要我马上回去。”
妻子说：“好的。”
来到自助餐馆参加送行宴会的正好20人，坐了两桌，吃喝了一会儿，文若水的手机响起来。妻子说：“省里来客人了，找你有急事，要你马上回来。”
文若水关了手机对大家说：“你们慢慢吃，吃好喝好，我有点急事，去去就来。”说完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文若水离开餐厅，大家就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智人千虑也会有一失呀！”“我就不信，有久站河边儿不湿鞋的人。”“老文这次是自己给自己凑了材料。”“这一劫怕是难逃了。”“这市长助理怕是当不成了。”“绝对廉洁的领导是没有的。”“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呀！”“刀枪不入，不是不入，是刀刃儿不锋利。”“把现在的领导干部拉出去挨个枪毙，有冤枉的；隔一个毙一个，有漏网的。”……
大家边吃边议论，一个小时过去了，也不见文若水回来，国粹喊：“服务员！买单！”
服务员来到国粹桌前，国粹对会计说：“参加就餐的20人，每人50元，共计1，000元。”
会计开包取出1，000元钱递给饭店服务员。服务员点了点，退回50元，说：“你交950元就行了。”
会计说：“谢谢！给我们优惠50元。”
服务员说：“没优惠。先走的那位先生已经交了自己的50元。”
国粹听了，拍拍自己的脑袋说：“文若水，文若水，你真是刀枪不入呀。我又失算了。”
服务员似懂非懂地说：“先生，您没失算，是那位先生交钱事先没告诉您。”
作者简介：
姜孟之 笔 名： 马齿苋 。 山东乳山人。原伊春市文联主席，伊春市文学工作者协会主席、市作家协会第一届主席，中国林业文协第一届副秘书长。1979年开始发表作品。
1992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 著有长篇小说《马齿苋苦斗记》，小说集《黄牌警告》，中篇小说集《飞龙飞飞》，散文报告文学集《绿色的摇篮》等。评论《散文的前途》获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黑龙江分会首届二等奖，《文学投入经济怀抱以后》获1993年菊花奖，小说《老跟浆汁馆》获1982年《小说林》优秀作品奖，报告文学《放下大斧也能生存》获1989年全军绿化委员会、林业部绿叶二等奖。 散文报告文学集《绿色的摇篮》等。 评论《散文的前途》获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黑龙江分会首届二等奖，《文学投入经济怀抱以后》获1993年菊花奖，小说《老跟浆汁馆》获1982年《小说林》优秀作品奖，报告文学《放下大斧也能生存》获1989年全军绿化委员会、林业部绿叶二等奖。被评为伊春市劳模、市自学成才标兵、市十大文化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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