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方到东方 · 壹 · 博斯普鲁斯的海风

 

博斯普鲁斯的海风中夹杂着异域浓烈的香水、烤肉的熏香、软糖的甜腻、电车的叮当、海鸥的鸣叫和清真寺的吟唱.........



博斯普鲁斯的海风中夹杂着异域浓烈的香水、烤肉的熏香、软糖的甜腻、电车的叮当、海鸥的鸣叫和清真寺的吟唱......



四年前的此时,一个意外撞见的瞬间让我写下了上面一段混杂的拼凑;期望载着这些文字的明信片能乘着博斯普鲁斯的海风漂洋过海给亲友们带去那一刻的震撼和这个城市无以伦比的复杂。

在大快朵颐后的傍晚,我们一行走出轮渡码头的餐厅,走向垂钓者和食客满溢的加拉太大桥,阳光刺透云层、穿过清真寺顶的月牙尖、洒向金角湾两岸的千年古城;海面上泛起的粼粼波光裹卷着咸湿的海风和大大小小清真寺传来的吟唱声扑面而来。这一瞬时间停驻,好似看见伊城踏着迟暮的脚步朝我走来,用他苍老浑厚的声音跟我诉说他的过往和现在。





众多前来伊城的旅客都会阅读帕慕克的《伊斯坦布尔:一座城的记忆》,在来程的飞机上,我试图从这个最富盛名的文本中获得观看这座古城的“最接近真实伊斯坦布尔的视角”。然而路途的兴奋让人很难耐着性子看完它,不过却从中瞥见到一个词:“呼愁”,这个词在游走于这个城市时不断被唤起,它打开了一扇窗,去感受这座浮于浪潮涌动海面上激荡不安的城市。



拜占庭和奥斯曼造就了这座城市最古老部分的大部分存在。曾经,在时间的流逝中屹立不倒的永恒之道便是由皇权与神权所建造的石砌宫殿与圣堂。然而时至今日,皇权早已在凯末尔推动的现代土耳其共和国中死去,恢弘的托普卡帕宫成为一个精致的空壳,蜷缩在博斯普鲁斯海峡的出海口。只有在游人褪去,或者站在远处遥望它时,才能去想象曾经它的神秘莫测与高不可攀。如今伴随其左右的是如我般的游客,剩下最长情的老友竟是盘旋的海鸟和其门前过往的船只,悠长低沉的船鸣替它诉说着无奈的叹息和呼之欲出的忧愁。没落帝国的最后一抹斜阳似乎是这座城市独有的气质,恢弘的“废墟”背负着无数存在过的肉体、石头、爱恨和欲望,在夕阳西下时分一起沉入马尔马拉海底。











站在托普卡帕宫眺望,圣索菲亚大教堂的伊斯兰印记时刻提醒着这片土地上信仰的更替。神权与皇权往往是互为一体的一对,皮之不存毛将安附。不论是拜占庭的东正、十字军的基督、还是奥斯曼帝国的伊斯兰;宗教都是安抚臣民、获取权力合法性的起点;也是发动圣战,带去毁灭的终点。这些帝国时期的宗教,简单纯粹而又专横跋扈,穷奇所有只为证明其唯一。

然而凯末尔的改革拉开了伊斯兰世界拥抱改变和多元的序幕,在现代性、全球化的冲击下。在每天接收着各种宗教各种文化各种价值观冲击的当下,还有多少人笃信那唯一的真神安拉。

当我穿梭在大大小小的清真寺内,跟随着众多如我般的游客进入他们朝拜的神圣之地时。不禁要想,当礼拜有了众多观众的时候,他们心中有的是远离凡尘的清净还是故作虔诚的表演?那个年轻伊斯兰女人的头巾背后是在轻声祷告,还是对facebook里新增comments的期待眼神?那个懵懂的小孩是在消遣无聊的等待时光,还是得到了安拉的感召而匍匐倒地?































从东亚到中东,从世界的东方到西方的东方。四年前的这次毕业旅行不断在脑海中重现,这段象征着转折的旅行时至今日成为脑海中深刻的记忆。经过发酵、沉淀,当初对这座城市的观看与体验于我也慢慢变成了一个抽离现实生活的象征性空间。除去那些恢弘的帝国余温和虔诚的顶礼膜拜,当初抱着放空状态观察到的这座城市的诸多日常场景亦构筑成了一个与现实脱离得极其彻底的镜像之城:

落日余晖下对着漫天彩霞发呆的垂钓者;对东方面孔好奇而不顾语言障碍主动上来闲聊的热情当地人;百年书店里满脸严肃、表情高冷的老太太在得知购书原因后的会心一笑;在伊斯坦布尔大学迷路时与同伴洽气、却奇遇了研究中国历史的奇怪学者;午后来一杯放空一切的红茶;呆坐在破败的百年雅丽别墅前任由海浪轻抚的下午;夜色下误闯当地人社区;挂着昂贵地毯店里眯眼看人的猫;礁石上发呆的情侣;日落时分跃入马尔马拉海的少年......





































这些画面和感知在反复地被回忆和对照现实的过程中慢慢演变,成为一个象征的桃源。那些被筛选的情绪与场景汇同这些年的经历,融合成一个跨越时间障碍的文本。不论向前还是向后,它都始终处于中间,成为诸多回忆的终点与起点。

二零一六年,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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