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马行空的学生，循规蹈矩的老师

从教15年，遇到过形形色色的学生，经历了各种各样的教学情境，也算阅人无数，生涯多彩。在对学生的了解上，我是有...



从教15年，遇到过形形色色的学生，经历了各种各样的教学情境，也算阅人无数，生涯多彩。在对学生的了解上，我是有十足的发言权的。我领教过各种学生的表演，处理过各种突发的变故，现在想来，仍有些情景清晰异常。

学生思想曾经天马行空、正在日新月异，大有一日千里、不可揣度之势；而教育者却是循规蹈矩、停留在最初的认知阶段，曾经的旧船票已难以登上开往未来的客船。

2003年，我参加工作的第三年，我教高二语文课。一节作文课。这是一节组内的公开课。按照我的一贯风格与选择，我讲作文的审题。本来，这是我比较拿手的课，一方面，作文课有实实在在的样本可以分析；另一方面，类似的课型我已上过一段时间。

那节课正好讲到审题的重要作用，要求尊重材料所给的内容。提到两个例子，一个是比尔•盖茨宁可思考赚钱的手段也不愿耽误时间弯腰捡起地上的100元钱，一个是神舟飞船从太空看地球上的长城，其实什么都看不清。本来是很顺畅的课，一切都按照计划实施。为了增加学生的参与度，我叫起了一个很调皮的学生，打算靠他活跃一下气氛。结果，这个想法差点搅了我的课。

这位学生站起来以后，就开始滔滔不绝。他并没有按照我的要求和设想回答问题，虽然开始好像没有偏离航道。他首先提到了审题的重要，强调了“老师讲得很重要”；然后，话锋一转，他开始发表自己的观点，“不过，我觉得这个材料很让人怀疑。”

我的心头一沉，学生和听课的老师却来了兴致，目光迅速聚集到这个男生身上。这个学生继续说道：“比尔•盖茨是很有钱，100美元对于世界首富不算什么；但是，他弯腰捡起那100美元应该也不会影响他想出更多的想法赚钱。还是先把这100美元捡起来再说。要是我，我就捡起来。”

好一个石破天惊！学生自发地鼓起掌来。

我说：“这100美元是相对于比尔•盖茨的巨大财富而言的；捡起100美元的时间是相对于他创造巨大财富的时间而言的。”我极力将他的发言扳回到我的轨道中来。“而且，这只是一种说法，他未必遇到这种情况。但作为材料，我们就是要承认它。”

本来以为学生会见好就收，却不料触发了他的机关。

“老师，既然是必须承认，那我想那100元可能是人民币呢。出于好奇，比尔盖茨也会看一眼，没准儿会捡起来。”这个学生还是故我。

掌声继续，起哄声已经有了。

怎么办？继续，还是让他闭嘴？看看时间，还可以。台下的听课老师都被他吸引了，那就让他说吧。“你还有什么想法？”我开始鼓励他。

“第二个材料就更值得怀疑了。”他真的开始了。

我开始后悔我刚才的选择。他并没有理会我的变化，“杨利伟飞天以后，告诉我们，从天空根本就看不到长城。”

好一个釜底抽薪！一点余地也没有给我留下。这下子不但没有办法强调人类的伟大、中华民族的智慧，而且还把国人以前的说辞彻底否定了。一直以来强调的作文要真实、说真话，在这个全给我用上了。真是“自作自受”啊。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严峻的情况。是就此打住还是继续让他说下去？在这时，我已经没有兴趣听他继续说下去了，课堂的进程也不允许他继续说下去了。这下该轮到我收拾局面了。

“这位同学很博学，知道最新的信息。我们今天要记住了。但是，作文审题就是要尊重材料，不得有丝毫更改。如果你要否定这一点，非要说出题人骗人，那就非常危险了。还是强调材料的严肃性。材料是不可更改的。”我加重了语气。那个学生也不再说什么了。

最后的总结阶段，我再也不敢叫他了，虽然他又举了手。一节课总算有惊无险地结束了。

课后，有同事问我为什么不让那个学生说下去。我苦笑，他胡说八道，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来。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我实在很心虚。

我倒不是担心自己应付不了学生的问题，毕竟也是有知识储备的；只是担心这样的课堂不能被认可而已。公开课如果没有按时完成教学进度，该是多大的问题。直到现在，我仍然在被认可的这条道路上彷徨。

由此我想到，有多少这样的学生，在课堂上灵光乍现的想法被否定和抹杀掉；又有多少教师对此司空见惯、处之泰然。看似没有问题的处理，或许已经埋下了更多更大问题的隐患了。谈到扼杀，或许这也算是吧。

我觉得很对不起那个学生。不过，让我略感安慰的是，课后我们仍然是朋友；后来，这个学生通过自己的努力考入京城的一所名校；而且还和我联系了一段时间。终于没有误了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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