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英实力派--花溪水

 

今夜吃蟹听海

中秋夜，置一小木桌在海边，赏月听海。

我已经一连两天在夜晚来听海了。

今夜，用海水煮上这些螃蟹，这是我清晨和渔民一起出海钓来的，这些还在乱爬的螃蟹虽然大小不一，却个个饱满，连那小腿里也是满肉呢，只管尽兴的吃，吃不完的！

哦，今夜还要带两瓶红葡萄酒和月饼来，车上特意带着绿意剔透的玉壶、玉杯，玉杯斟上葡萄酒，玉壶里当然是好茶，是从武夷山带回来的大红袍。

这儿是大连长兴岛海滨，今夜来的是开发较迟的地儿。这里白天游人也稀散，夜晚没有其他游人，置桌落坐的地儿白天还都是海水，尽可以独享这一轮明月和这一海涛声。

你若是来了，请坐在对面，我们隔桌对饮，这只杯是你的，那只杯是这天上中秋月亮的，那三只杯分别是太白、东坡、和易安的。蟹饱酒酣后，拿着这个从渔民家里借来的小木凳，到旁边那个礁石上，不要出声，让我们各自用独自饱满的纯净之心，来赏这轮明月，来听这月下的大海。

月的故事早已被千古墨客离人书写，就让我在中秋的明月里静静听海吧。

夜晚的大海越来越神秘，波涌着参不透的禅机。

这不朽的涛声从上古滚来，惊涛拍岸，拥雪堆花，直直的扑面涌来，一排刚至，后一排已然追来，拍打着四周沉寂的空广，漂涌着月色里的粼粼波光，敲击着无声的岩崖，激荡着心海的细砂。

隐约的，海涛里有鼓声传来，或是远处渔民燃放的鞭炮吧？咚咚、咚咚、哐哐、哐哐.....，经久不歇，忽然想起《石钟山记》，恍然醒悟，哪里是什么鼓声鞭炮声!这是石钟声啊。海潮拍打礁石洞孔，按着潮汐的节律发出节奏鲜明的咚咚声，宛若钟声，古人早已写的明明白白，只怪自己不曾用心领会，又感叹一回古人的大才。

如水的月华静静泻下，夜色如昼，不远处的礁石若隐若现，最远处的那个大礁石上的那些水鸟该是睡着了吧，这些水鸟好大呢，夜色将它们的身影淹在清辉薄雾里了；再远方的海面月光与海水相接，水天一色。

凝望中，一叶红帆从远方驶来，海风中好似还有谁在吟诵莱蒙托夫的《白帆》......

“他要到远方寻找什么......”

慢慢的，红帆飘远了。

几排白浪涌来，溅湿了我的衣角，海风吹来，有丝丝凉意，石钟依然悦耳，月华温柔依旧。

海月何时初照人？ 海上今夕初见月！

中秋夜，海边小酌，也邀你来，吃蟹、听海、赏月、赋诗......

白云山 有一条玉石镶嵌的山路

走过远方的山山水水后，一条玉石镶嵌的山路惊艳了乡愁。

在辽南白云山，故乡的山野，白云圣境里有一条玉石山路。玉石不是满铺，碧绿的玉石镶嵌在山石中间，气度非凡。这条玉石镶嵌的山路蜿蜒白云山深处。

初秋丽日，踩着玉石镶嵌的山路进山，担心踩疼睡在玉石上秋叶。秋色打开斑斓，阳光像奔跑的少年。高高的蓝天里，黄橙红绿紫五色扎染，烂漫妖娆；秋风站在树下敲打传说和故事。此时，大地敞开最温暖的胸怀！一瓣一瓣的絮飘叶落，若一场盛会，气势恢宏。所有生长着的树木花草都是舞者，衣裳鲜艳明丽。我张开双臂拥抱寥廓，秋山也将我抱了又抱。别说残红，秋来不是萧疏，是山林的又一次盛开，是果实蒂落瓜熟，是所有花开的归宿。草木四季，凡人一生，我在秋山的丰饶里掂量生命的厚度。

玉石的山路傍着一涧溪水，溪水上面落叶流年；叶片是一艘艘彩船，从岁月深处飘来，载着远山的真淳。溪流与山那边的圣水洞相连，传说喝一口可以祛病医人的。伸手撩起一捧清凉，浸一浸百转柔肠，一股清爽爽到灵魂里，涤尽所有杂芜。泉水淙淙，像阳光的手指弹奏钢琴，清音环佩。溪流是脉管里流淌的深情，无关风月，无关年轮。

风在山谷里流连。微风过处，红黄蓝绿紫五色花飘洒。拾一枚落叶，读叶背的隐语，秋味醇厚。山里红是快女，举着红红的小手，野菊花是大笑的秋香，在石头缝里摇曳，我将蓝朵的思和黄花的念揉在一起，于无声处蔓延生命的宽度。

攀登是人生不能错过的精彩，下山的惊心动魄不能莞尔。唯有握紧生命中光亮的几缕，又踏上碧玉山路，落叶添彩，像走过的人生清清浅浅，脚踩玉石路，玉沁的温润从脚底升腾，碧透路程。有新能量慢慢注入，胸怀柔软，玉润心软。心被润成一朵莲，步步为莲。玉石山路的前方，大道至简。我将这水眸山眉的时光揉进灵魂深处，抱一怀暖，一角乡韵留给玫瑰色的晚空。

西溪湿地的砂与烟

像一缕风，顺着西溪湿地的脉管进入。

溪、河、湖、港、湾、塘，贯通湿地的水流，血液一样环流西湖更西面5公里处。

是天堂芳邻的仪容。

穿过草庵的码头，木舟搭起的通道，是烟树绿岛棋布水域，是想象中湿地的样子。

水与岸之间是倔强的松木桩，齐齐地靠成一排，谁也不发出一枝新芽。

顽皮的孩子随手丢弃的柳枝在一隅枉自茂盛一片柳树毛。

草长莺飞，我来的此时正是季节，湿地的水草是想像中的丰美。

河渚上那些树木，阔叶的，针叶的，乔木科的、灌木科的，梅、竹、桑、柳、茶等不同类型的植物200余种，它们是这块湿地上真正的主人。

鸟儿是飞翔的心灵，湿地是鸟类的天堂。白鹭、杜鹃、黄鹂、喜鹊，西溪有近百种飞鸟栖息，在烟水渔庄有一幢三层的楼阁式建筑―――烟水阁，那里是高台观鸟的好去处，游客在这，可以用望远镜细细欣赏鸟类飞翔或栖息，又可以不打扰鸟类生活。秋雪庵周围的河渚芦荡也可以近窥。只是这些鸟儿不知道它们的领地有外族入侵。

杭州城里跑出来年轻人划一叶小木船，原木的，没有涂色，木板裂痕大咧咧的笑着，木船从斜伸水面的树枝下划过，不时惊飞数只水鸟，年轻人靠了岸，爬到柿子树上摘下大柿子直接送进嘴里，满脸的幸福从树枝摔进水里。

这是友人很多年前亲身经历的情景。

八百年的老樟树站在河渚，看树荫下的一个个水灵灵的女儿走来，走去时是一个个白发的阿婆，故事内容没有多大变化，只是换了几套服饰，一轮又一轮的演出，老樟树是最忠实的观众。

河港纵横，水塘相连。南隐，北俗、东闹、西静。水上的游船，陆地上的环保车在“非诚勿扰”的晃动里驶进秋雪庵、泊庵、梅竹山庄、西溪草堂，那建于宋代的秋雪庵，明代文人冯梦桢的西溪草堂，清代文人章次白所建的梅竹山庄，明末清初钱塘人邹孝直的泊蓭草堂，所有旧时平远清幽的意趣毫无表情。

西溪，集城市湿地、农耕湿地、和文化湿地与一体，西溪湿地从原始的原生态湿地演变为次生态湿地，休闲度假村细菌一样繁衍，那些似曾相识的繁华比泛滥时的河水来的凶猛。说不准今天的次生态湿地 什么时候就变成村头的池塘了。一片繁华或休闲娱乐的背面湿地的建筑文化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不断地消失，前人诗词、匾额、碑刻在不断地流失，周边地区的开发使西溪湿地“冷、野、淡、雅”的意境在不断地湮灭。

云烟、柳烟、炊烟，三烟掩映的西溪该是“竹下映梅，深静幽彻”的。

如烟的眼越过氺湄屡屡的鞋子，我看到西溪湿地烟雾袅袅。

远去的文人墨客雅园依旧，河渚听曲，蒹葭泛月；大片的散落的植物生机盎然，画一幅梅竹余韵、火柿映波，小动物们时聚时散，唱着快乐摇滚，穿透渔村烟雨；莲滩鹭影，芦弯鸭逐，众多的鸟儿齐聚翱翔......

有一粒粒小小的砂，兴奋得涨红了脸，粘在地球的肺叶上。

像一缕风，顺着西溪湿地的脉管进入，不知道是否也有砂塞在我鞋跟里？

 田园与山鸡

东山有农田试验场，园区早期入住的几乎每户都有或大或小的一块田地，除了可以吃到自己种的有机食物，还有说不完的妙处。邻里之间相互招呼该种什么了，互相询问收成，若谁家引进了新品种，便互赠种子，互送果实。田园总有说不完的话题。土地是最不欺人的，你对它付出多少爱，它就回报你多少收获；你若偷懒，它就还你荒芜。种地之乐，有许多是你想不到的。

亲自种的西瓜是多么令人期待！早早就盼着，看着那小圆球一天天长大，数着那几个瓜，早就甜到心里。可最早知道西瓜熟了的是山鸡，某天走进地里，你突然发现粉红的半个瓜躺在那里。再过两天，其余的瓜都被山鸡叨开宣布主权啦。

花生也是山鸡的最爱，某天领着朋友去花生地里准备现拔即吃原生态花生时，尴尬地发现只剩花生秧苗绿绿地站在原地，根下早已不见花生角了。

山鸡对于久居城市的人来说是多么有趣的礼物！我若说山鸡的智慧超人你可能不会相信，但那确实是真实的故事。春天，小妹帮我种豆，我给小妹送一个大桃，恰在这时听见山鸡咕咕叫，声音就在前方几米远的地方。小妹让我把洗好的大红鲜桃放在凳子上，她蹑手蹑脚循着山鸡叫声过去，到了近前

，却一丝声音也没有，小妹刚往回走几步，前面又咕咕咕咕起来，且有扑打翅膀的声音，小妹悄声对我说：“它也知道此地无银三百两，它扑打扑打翅膀向我表示它已飞走，告诉我“此地无鸡”它的计谋被我识破啦。”小妹蹲下守候，又无声息。再回，又叫，如此反复多次。小妹失去了耐心，对我说：“可能我种地那儿离它的窝不远，它要将我引开。”我笑。“你抓不住它的，快吃水果吧。”小妹走向凳子去拿桃吃，却不见了。明明放在那里了呀，放眼四周，树墩上一朵鲜艳，分明是那个鲜桃，已剩半个，是山鸡啄的痕迹。哈哈，原来真的中了山鸡的调虎离山之计，竟被山鸡谋去了口中美食。这是春季啊，对山鸡而言，又软又甜的水果是多么的美味。

回家说与邻居听，后院大王说了另一个山鸡趣事。前年冬天，园区入住的人少。一夜大雪过后的早晨，拉开窗帘，看见一只漂亮的山鸡在窗前的地里找食吃呢，他夫人忙取相机拍拍，他急忙找个捞鱼的长杆网兜奔了出去，左一兜，右一网，山鸡不慌不忙，左闪右躲，人鸡对持好长时间，山鸡跳到树墙上，这是一只雄性山鸡，红红的鸡冠在白雪里分外鲜艳，多彩的羽毛闪闪发光，长长的尾巴拖到树墙下面，煞是讨人喜欢。它和人对对眼，跳到外面的道路上。大雪封道，山鸡在雪上优雅地踩着竹叶，人的脚踩上去，直接陷落。这一轮人鸡大战中，山鸡一直慢悠悠地走着，并没有飞走，大王觉得这只山鸡也许受伤了，反正是因为什么缘故飞不动了。这么想着，便费力地跨过树墙，追了出去。大雪很深，只能拔出这条腿，又陷进另一条腿，山鸡在前面雪地上轻轻掠过，走走停停，和人保持十步之内的距离，眼看追上了，一捕，它就跳开了，看它跑不快的样子，大王坚信能够捉到它。趟着深雪，继续追捕。追出很远，人已经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追到园区围栏边，山鸡站着不动了，大王举着鱼兜疾步赶上，重重捕下，咔地一声，鱼兜杆折断了，山鸡突地一声，飞起来 了，长长的尾巴在空中飘荡，大笑几声，飞进东山树林里去了。

田园之乐中，人与山鸡的斗智斗勇，几乎都是人输给了山鸡。又一趣！

走进苗人谷 

深秋，凤凰古城飘着细雨。早餐后与喜洋洋散步，恰遇一对小情侣正愁无车出游，随即四人拼车，去凤凰古城外苗人谷，一个随意的决定，确是一次难得的妙不可言的探险似旅行。

小车很快驶出城外，行驶在乡间土路上，苗人谷苗寨位于湖南省凤凰县山江镇，距凤凰古城 18 公里。行至山下，有苗家女人拦鼓，下车，每人花一元钱买一个鼓槌，其实就是一根短木棍，在一面大鼓上敲几了下，得到苗人一大堆祝福。

土路边有小溪流淌，水声相伴，山野清新。在一瀑布前下车，前方是横跨两座山峰的烟雨廊桥，激流喧响，水烟弥漫。瀑布从木制廊桥下跌落，飞珠溅玉。抬头望去，天高水猛，青山巍峨，绿树白练，将红尘隔离世外。

绕过瀑布登上去，豁然开朗，苗人谷群山环抱，四周林立的陡崖石壁围着一倾湖水，隔断了进山的道路。大片碧水晕开，清波荡漾。偌大平湖藏在深山峻岭之中，好不壮观！

此时，唯有竹筏代步。登上竹筏，山风迎面吹拂，几许清凉，几许惬意，竹筏悠悠向前，碧水脉脉含山。两岸喀斯特地貌慢慢向后推移，竹筏上的人恍如仙游。

峭壁陡崖下，河水尽头便是谷口。湘西最后一代苗王曾经居住过的“苗王洞”就坐落在这里。我们今日是过客。下竹筏，走栈道。却是行走在惊险绝伦的峭壁土匪栈道上。天空飘着雨，脚下湿滑，须小心看路，栈道建在绝壁上，异常难行每隔不远，由铁棍斜插在山崖的石缝中支起来两根钢索，钢索上面铺着木板，木板之间有缝隙，可以看清下面的悬崖和流水，栈道不过一米宽，只容得下一人行走。其实，早年这是一条土匪道，当年连这栈道也没有，来往的人只能飞崖走壁。穿着雨衣，撑着雨伞，裤管和鞋早已被打湿。

栈道尽头转入峡谷，沿着峡谷上爬，哗啦啦的水流之声越来越大，前方有瀑布轰鸣，两岸山崖料峭，峡谷越来越窄，仰头已看不到天空，向前望去，一帘瀑布从一个圆圆的天井里倾泻而出，那是岩石峰回路转造就的奇观，转过一块巨大的山崖，已然到了瀑布前，瀑帘滚下，水花四溅，白雾飞腾，近身感受，那叫一个爽透！这是傩娘瀑布。

攀岩上行，岩石上有几大字：“回头一线天” ，转身回望，果然，两岸万丈悬崖不知什么时候合拢起来，只留细细的一条缝，可以望到白亮的天空。真是奇绝！接着钻进山洞，这里应是半山腰，山洞里安装了照明灯，当年土匪应该是打着火把吧？走了很久，不时有水珠滴落下来，再一次听到水声轰鸣，果然，在一处宽阔平坦地，黑暗中，有巨大的瀑布从对面的山洞顶里飞流直下，跌落峡谷，水瀑汹涌，气势磅礴，这是傩公瀑布。

只因连日来日夜雨水不歇，山水暴涨，我们才有幸得见傩公瀑布和傩娘瀑布。瑰丽之观在险远，风险之后是壮观。

辗转瀑布飞溅的大峡谷，钻过瘦石嶙峋的百年匪洞。又一程水路游船，终于到了早岗苗寨。苗寨面积仅有 4 平方公里，坐落在这水远山高的偏岭上。苗寨寨门处，拦门拦歌拦鼓拦酒，一派原生态的风情，沿着窄窄的盘山泥道向上，古老的苗寨原住苗人房屋。房屋是灰瓦泥房，墙壁下面是石头，一米以上是泥巴垒砌的尖顶房屋。苗族的历史与战役紧密相关；苗族的文化与迁徙息息相连。明清以来，为了争夺生存空间，苗族历经 62 起镇苗战役和五次大迁徙。所以，苗人多住在人迹罕至的偏僻山岭。苗人谷中保留完整的汉代苗人寨部落遗址。

午餐就在苗家，问了几处苗家，大多不能接待，只好找到接待团餐的一户山顶苗家，因我们四人吃不完整桌饭菜，遂与店主讲价，要求少上一些菜，少收一点钱，最后讲妥每人二十元，店主说，来的都是客人，到了苗家都管饱。很快菜饭都上来了，还有米酒茶水。腊肉锅，鸡肉锅，腊肉炒菜，当地山菜，吃的好香！付完钱，无意数了数，竟然给上了十道菜！，回来路上有隐隐的愧疚，我们四个人，八十元，十道菜！苗人店主岂不亏了。来自都市的我们讨价还价，山里的苗家却不减量。那十道佳肴却是无价了。

何时再来鬼斧神工的苗人谷呢？





作者简介

Author introduction

花溪水，本名马艳凤。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鞍山市网络作家协会主席。国家二级作家。2004年国家级出版社经济日报社正式出版《边缘情感》一书。又有先后出版诗集《春的耳语》散文诗集《非常东北》。散文作品发表在《散文选刊》《散文百家》《散文世界》《海燕》《辽海散文》等刊物，及各级纸媒、网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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