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尔:孩子的残忍来自大人

 

每个小霸王的生命都在某些方面受过伤害,通常他只不过是重复比尔呢对他的所作所为。每一顿打都使孩子产生打人的愿望,并付诸行动。...



虐待是变态的爱,极端的虐待狂就是极端的性变态。残忍的人不会给予,因为给予是一种爱的行为。残忍不是一种本能。动物不残忍,猫玩老鼠也并不是因为残忍,那只是一种游戏,而不是有意识的残酷。

人类虐待行为的起因,大部分是无意识的。在夏山与小孩子长期相处的经验告诉我:很少有孩子会玩弄小动物。只有几年前有一次例外,十三岁的约翰得到一只小狗做生日礼物。“他喜欢动物。”他的妈妈写道。当约翰把小狗带在身边时,他显然是在虐待它。我断定他是把小狗当成了他妈妈偏爱的小弟弟吉姆。

有一天我看见他在打那只小狗。我便走过去,摸摸那只狗,同时说:“喂,吉姆。”显然,我想让约翰意识到,他只不过是把对弟弟的恨发泄在那只可怜的狗身上。从那以后,他便停止虐待它。但我只治了标,并没有治好他虐待狂的根本。

自由快乐的孩子不会残忍。小孩的残忍都是因为大人对他们残忍而来的,你不可能被打而不希望打人。和老师一样,你选一个比你身体弱一点的孩子打。严格学校的学生远比夏山的学生残忍。

残忍永远被合理化: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很少有(如果有的话)虐待狂会诚实地说:“我打人是因为我打的时候觉得痛快。”虽然这是事实。他们常借道德来解释他们的虐待狂:“我不希望我的孩子懦弱,我希望他们能在这个会打击他的世界上站住脚。我打孩子是因为小时候被打过,那对我实在很有好处。”

打孩子的父母永远有这样现成的答案。我还没有遇见一个父母诚实地说:“我打我的孩子,因为我恨他,实际上,我恨生命,我打儿子是因为他不敢还手。我打他是因为我怕上司。当上司跟我过不去的时候,我就回家把气出在孩子身上。”

假如家长可以这样对孩子直说,那么他们就不需要对孩子残忍。残忍是因为无知和憎恨自己;残忍袒护有虐待狂的人,使他不知道自己的天性已经变态了。

在希特勒统治下的德国,拷打是由性变态的病人来执行的。在没有集中营以前,希特勒的文章《先锋》早就充满了恶劣的性变态。但是那些攻击。性变态的家长,对于自己较轻微的虐待狂倾向却不用同样的道理来衡量。在家或在学校打孩子基本上就和在德国贝尔森的集中营拷打犹太人~样。假如在德国虐待和性有关,在家里和学校也是一样。

我可以听见一个母亲抗议的声音:“胡说!我打吉姆是因为他动了祖母送的花瓶,你说这是性变态?”

我的回答是:“是的,不过很轻微就是了。假如你的婚姻很幸福,而且有美满的性生活,你便不会打吉姆。体罚就是憎恨肉体,肉体代表着身体以及它所有的需求。假如你爱自己的肉体,就不希望吉姆的肉体受到伤害。”父母能够尽情地打孩子,只要不打得遍体鳞伤因此坐牢就行。长久以来,我们的做法都是假借正义之名,以行虐待之实。

精神上的虐待比肉体上的虐待更难对付。某些地方的法规可以禁止学校体罚,但没有法律能够触及精神的虐待。嘲笑和轻蔑的言辞更伤害孩子。我们都知道嘲笑儿子的父亲是笨蛋,他们会对孩子说:你手上有油是吧?怎么拿什么摔什么?这种人也以不断地批评妻子来表示他们的恨。用唠叨和喋喋不休来管理丈夫和孩子的妻子也是一样。还有一种特别的精神虐待,是父亲把对妻子的恨发泄在子女身上。

老师有时以轻蔑和讽刺学生来显示他们的残忍。这种老师常常责难一些可怜而胆小的孩子,还希望引起哄堂大笑。

如果孩子没有被迫压抑自己的强烈情感,他们绝不会残忍。自由儿童很少甚至完全没有恨要表达。他们不恨别人,因此也不残忍。

每个小霸王的生命都在某些方面受过伤害,通常他只不过是重复人家对他的所作所为。每一顿打都使孩子产生打人的愿望,并付诸行动。

被压抑的孩子开起玩笑来也是残忍的。在夏山我从来没有看过孩子捉弄别人,偶尔发生的捉弄,都是私立学校新转来的学生干的。有时,学期开始,孩子从他们管教较严的家中回到学校,也会发生开玩笑的事(如藏自行车等),但是通常这种情形只会维持一星期左右。一般来说,夏山的幽默是仁慈的,因为孩子得到老师的爱的赞同;当恨和恐惧消除时,孩子便是善良的。

本文选自《夏山学校》A·S·尼尔著 王克难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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