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节气系列 盈视讲寒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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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这几日北京逐渐凉了下来。前些日子，盈视刚从重庆回来，重庆的气温虽然还在三十多度，但是早晚也有凉意，即便是太阳高照的时候，凉风吹来，也是能感觉到秋意盎然的。

我们可能从小就学过一曲歌谣，叫做“秋天来了，天气凉了，一群大雁往南飞。”真正大雁开始往南飞的时候，应该是这个寒露的时节。因为寒露时节的第一候就叫做“鸿雁来宾”。大雁往南飞了，带走的已经不是夏日的炎热这么简单，它连凉都带走了，它要带来的是寒。凉是件快乐的事情，能够让人开心。而现在要来的是寒冷了。就好像是说：白露时节的露水，你可以去触碰一下；而寒露时节的露水，你已经不能够触碰了。于是寒露时节人们经常说：请你把脚藏起来，不能再光着脚了。光脚这件事情在古代可能是穿不上袜子呀，在田间里劳作时的一种自然状态。今天是一种时尚的穿着方式。但无论是古代还是今天，寒露这个时节都不适合再露脚了。我们用今天的气温学来看，寒露这个时节的气温已经要降到二十度以下了。我们从小就听爸爸妈妈说“春捂秋冻”，秋天不要着急地把衣服穿上，所以我们平时总开玩笑说：有一种冷叫妈妈觉得你冷，其实你根本不冷。但是到了二十度以下，那么就应该妈妈和你都应该知道冷了。这个时候再不穿外套、不穿长袖就不太合适了。

寒露寒了下来，这个寒已经不是凉了。因为白露秋分他们所在的节气对应的是十二地支的“酉”字，“酉”这个字呢，加上三点水就是“酒”，所以酉这个字也跟酒有关，它就是个酒坛子。人们在那个时候所想到的都是丰收、收获，于是酿酒一起去娱乐。而寒露这个时节，十二地支里对应的是“戌”字。

“戌”这个字右边是个武器的“戈”，左面是一个“人”的变形。你可以想象写完一个“戈”，在“戈”字的这个横的最左端写一个“人”，现在你把这个捺变成一个横，这就是“戌”字。“戌”这个字的这个“横”就好比是杀伤别人的那个部位，作为一个指示意，可见凉气已经带有杀伤力了。那引申到我们的人类世界当中，就应该是战争当中杀伤敌人的意思吧。所以这一层意思已经不友好了，这一层意思也不美好了。寒露的这个时节这就好像是人们在说：天气对人类来说已经有点儿不友好了。“戌”这个字它也和体恤的“恤”字相通，就是竖心旁，一个血。恤这个字是怜悯别人的意思，所以杀伤了。因为杀伤了嘛，所以当然产生一种对伤害的怜悯。于是人们就开始怜悯起来，怜悯起自然万物，怜悯起自己。自然万物都开始衰败。大自然的那些生气，或者我们说阳气都要离我而去，明年再见。我的人生是不是也走向了一些不够美好的事情呢？这个时候人们开始感怀了。所以我说，感怀的世界并不是秋天，而是秋后的这个时节。

白居易有一首诗歌，叫做《池上》。他这一生写了太多有关池上的诗歌。在这一首《池上》当中，他说：“袅袅凉风动，凄凄寒露零。”一点点的凉风吹来，一点点的伤心。

“兰衰花始白，荷破叶犹青。”兰花的叶子开始衰败了，它的花朵才开成了白色，荷叶残破了，但叶子还在有青色。这两句话的描写，是寒露这个时节最为典型的自然特征。

“独立栖沙鹤，双飞照水萤。”独立在那里，栖息在沙洲上的一个仙鹤，双双飞在水面上的萤火虫，孤单之意而来，怜悯之意也在。

最后可能白居易还喝着那个在观月喝到的酒，于是说“若为寥落境，仍值酒初醒”，如果你想体会那寥落的境界，那还真得的是酒后初醒。酒应该是酉这个月份的主题，是人们收获之后的一番享受。而酒醒过后呢？就该感慨世界的暂别了。说到离别我们就又想起了大雁，在整个中国历史上的诗文意象当中，它永远都跟无奈、思乡、离别这些话题相连。所以我们读到一首诗歌当中只要看到大雁，我们就可以理会到诗人复杂的感情。比如王维的“归雁入胡天”，比如王湾的“归雁洛阳边”，就都有“离”的意思在。这可能正是因为寒露这个时节的物候有关。

寒露这个时节的第三候说到“菊有黄华”，就是说菊花开始变黄了。我们都知道菊花在中国古代有归隐的意象。我们总说菊花之所以是因为有归隐的意象是陶渊明给我们带来的。其实现在我们想来，应该是寒露这个时节的物候给我们带来的，所以陶渊明也巧妙地利用了菊花的意象。他说我在有人的地方盖了个草庐，这个地方没有车马的喧闹，为什么呢？因为我的心已经远离了这个世界，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所以任何地方都是感到很偏僻的。我在东篱下采朵菊花，我在悠然间看到了南山，山气到了晚上变得非常的美好，有飞鸟结伴而归，这里才是我所希望的真意，我想分辨一下，但是已经忘了该怎么说了。

陶渊明写这首《饮酒》的时候东晋王朝已经灭亡，历史走到了刘宋，而陶渊明他当然是以东晋人自居的，所以他在感慨东晋王朝的离开，自己所曾经奋斗过的那样一个国家的离开，所以自己也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这样我们中国文人从自然所引发的一番感慨似乎就能够打通了。菊花有“离”的意象，所以到了唐朝的末年有一位没有考上科举的书生他叫黄巢。他站在长安城上，表明自己的愤慨的时候也用了菊花。因为他原来是想走仕途道路去建设这个国家的，现在他准备离开这份正道，想要去亲手毁灭大唐王朝了。所以黄巢在长安城上说：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处百花杀。等到九月初八的那一天，菊花开后所有的花朵都凋落了，冲天的香气能够浸透长安，满城都带上黄金甲。

用黄金甲来形容菊花，也是在说要带兵来打破大唐王朝的暗示，这也是离别这个世界的一番诀别之言。这都是从物候而不断阐发出来的感慨。

寒露这个时节如此说来真的是寒意透人。这让我想起了我的干儿子曾经写过的一首诗。

在这个月份，在开学的第二个月，他所心仪的一个小姑娘离开了这所学校转到了别的地方去。他于是作下一首诗说“青山剥月蝉鸣绝”，青山好像是一个满是青色的山，这代表的就是景山学校；剥月就是寒露所在的这个月份的周易卦象的名字；蝉鸣绝，就是蝉的叫声没有了。叽叽喳喳是女孩子们习惯的事情，所以这句话用了非常隐晦的语言，来说景山学校到了十月份我所心仪的女孩子的声音没有了。“离别夕阳杨柳愁”，说夕阳下山了杨柳在发愁，这暗示了两个小朋友名字里的字。最后他用了纳兰性德的一句话和李煜的一句话来结束他的诗，说“我是人间惆怅客，一番滋味在心头”。

诗歌写得多有意思呀，也正好符合了寒露这个时节离别的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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