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历史照进现实:考古更“亲民”了

 

“一方面,考古很神奇,它能够让人穿越时空,体会到书上没有的历史细节和情感冲击;另一方面,考古学者只有自己通了...





“一方面,考古很神奇,它能够让人穿越时空,体会到书上没有的历史细节和情感冲击;另一方面,考古学者只有自己通了、懂了,才能说的好,大众的反馈会激励他提升自己。”



一位武汉的盲人在湖北省博物馆开设的“礼乐学堂”感受曾侯乙编钟。湖北省博物馆供图

记者:屈婷、王贤

23岁的盲人歌手程前第一次现场听到了编钟的声音。之后,一双手稳稳地引导着他,依次摸过编钟上繁复的铭文,又用小锤敲击出嗡鸣的钟声。

在他的家乡湖北省,“国宝”曾侯乙编钟无人不晓,它的照片被印在每一本历史书上。程前住在黄冈市,从来没想过去“见识”一下。毕竟,文物被玻璃罩着,遥不可及。

湖北省博物馆馆长、省文物考古所所长方勤想让文物“走出去”。他开设“礼乐学堂”,把“镇馆之宝”曾侯乙编钟、九鼎八簋等做出微缩复原版,带到各处,让人们触摸、体验中华古乐之美。

“光请老百姓入门是不够的,我们还要走出去,跟公众分享考古和文物的乐趣。”方勤说。

VR技术还原妇好墓、讲三星堆的动画片《神树的故事》、掌上智慧博物馆……很多人觉得,近几年的中国考古变得洋气了,却更“亲民”了。

10月29日,第四届中国公共考古——荆楚论坛在湖北天门市召开。曾打造“考古网红”海昏侯的王仁湘、“挖坑专家”高大伦、提倡“快乐考古”的古人类专家高星等一批“明星”专家,一一登台演讲,向公众讲述考古背后的文明智慧。



10月29日,第四届中国公共考古——荆楚论坛在湖北天门召开。图为观众在翻阅考古科普讲座的海报。新华社记者 屈婷摄
考古和公众是“水涨船高”
奚牧凉,北京大学公共考古硕士,2015年8月创立微信公号“挖啥呢”。《不看这条,排6小时队看也是然并卵》、《盗墓一时爽,会被判几年?》等不少有趣文字都出自他手,“考的是古,讲的却是当下的事,可写的太多了!”

“新媒体一出来,大家突然发现:哇,原来公众这么喜欢考古这些事儿啊!”现就职于《三联生活周刊》新媒体部的奚牧凉说,“一下子,考古人被激励了,都愿意讲。”

“考古能叫人看懂有形、有色、有声、有味的历史,能见当下,也能看未来。”中国考古学会公共考古专业指导委员会主任王仁湘认为,因此考古学是时代高尚的“奢侈品”,“我们有义务让公众来共享这一份奢侈。”

年近70的王仁湘一到天门,就去了以出土精美玉器闻名的石家河遗址。他饶有兴趣地“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喜看怒看”,连夜更新一篇关于“神秘的玉双面人像”的博文。

“我现在做的最多的就是考古科普,自觉比做学术时还富有生机,可谓废寝忘食,信心满满。”王仁湘说,有时他看展品,能听见身后的观众在讨论他写的文章,那是他最有成就感的时刻。

中国的公众考古随考古学的出现而渐次发生。早在上世纪三十年代安阳殷墟发掘之后,中国的考古学家就在著名的《安阳发掘报告》之中,以附录的形式连发三文,向社会公众开蒙考古学知识,开启了中国考古公共化的先声。

王仁湘认为,公众和考古学的关系是“水涨船高”。“一方面,考古很神奇,它能够让人穿越时空,体会到书上没有的历史细节和情感冲击;另一方面,考古学者只有自己通了、懂了,才能说的好,大众的反馈会激励他提升自己。”



10月29日,第四届中国公共考古——荆楚论坛在湖北天门召开。图为曾赴科潘遗址考察玛雅文明的李新伟在演讲。新华社记者 屈婷摄
考古要先“玩”好科普,再与公众分享
“从公众层面观察考古,我发现了更多的精彩。”王仁湘说。2016年,海昏侯墓在发掘过程中首创对外直播,并与公众互动。王仁湘写孔子屏风,写刘贺封号的“乌龙”,“玩”得不亦乐乎。

“篇篇头条,百万级的阅读量,这是什么感觉?”他号召考古专家们都“玩”起来。

王仁湘把“科普”称之为公共考古的“初级程序”。“初级不意味着低级,”他说,只有基础牢了,上面的建筑才能有信心做好、做美丽。最终的目标,是要在大众科普中实现公共分享。

分享什么?“田野考古者应及时展示新发现,开放发掘现场,甚至开放整理工坊,建立志愿者人才库;研究者应当把研究成果加入五味,烹出美味的精神大餐。”他回答。

上世纪60年代到2010年,定陵、马王堆汉墓、秦陵兵马俑、老山汉墓、南海一号等重大考古发现,都创造过街谈巷议的热度。但公共考古也遇到过挫折。

比如,曾经流传很广的“考古就是合法盗墓”,让很多考古人痛感公众对考古这门学科误解之深。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考古学术圈固守“象牙塔”,把与学术无关的活动视为“治学不严”。

王仁湘记得,他因为写考古科普文章,被前辈斥责,“那个时候写这样的文章就会被看作是旁门左道。”



2010年6月12日,考古人员在现场清理。当日,记者从河南省文物局获悉,安阳西高穴曹操高陵陵园布局基本搞清,这是一座方形陵园,墓前有广场,呈现出“前朝后寢”式的建筑布局。 新华社记者 朱祥摄
公共考古可以启发民智
2009年,曹操高陵考古事件成为中国公众考古的“拐点”。由于围绕墓主曹操有太多传说,有关文物价值、考古证据的质疑不绝于耳。很多考古专家主动站出来“发声”,与公众互动。

盲人程前听完编钟,即兴唱了一首《你是我的眼》。这件事启发礼乐学堂展开了“让我的声音做你的眼睛”的主题活动,最远曾走到台湾,让那里的视弱人士也感受到音乐文化记忆。

“乐者,天地之和也;礼者,天地之序也。所谓学堂,其实是考古人和公众互相学习。”方勤说。

社科院公共考古中心副主任、科技处处长刘国祥说,公共考古不仅包括各种媒体形态的单向科普,还应包括考古研究和公众、考古发现与现代社会政治、经济、文化之间的关系与沟通。

在内蒙古敖汉旗,得益于“世界小米之乡”的考古学发现,当地农民开始有了“有机产品”的意识,甚至在田间装上摄像头,实现“全程可追溯”。这种小米极受欢迎,卖到了惊人的48元一斤。

“这正是公共考古与当今社会双向互动的最佳范例。”刘国祥说。

著名考古学家、前故宫博物院院长张忠培曾言:大众考古的追求,是以考古启迪大众之智,应实行提高前提下的普及。“提高”是源,“普及”是流,源不竭,流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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