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赶转悠集的那些岁月(昶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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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碾石磨加工的人工煎饼、窝头儿、豆腐之类,如今倒成了一些星级酒店的招牌食材,偏偏作为应景的稀罕之物摆上了宴席。世事变迁,本该如此。却每每让我们这些从劳苦中挣扎过来的人,不由自主地抚今追昔,睹物思人,唏嘘不已。村里那盘老碾,不知沉淀着多少对过往的念想。当年轮一圈圈儿地蔓延,蓦然回首时,才觉得生活真的是转悠出来的,人生也是努力推出来的。



碾里春秋不知几何,碾里故事却真真切切。小时候,村里有个叫娥子的小姑娘,小小年纪,便担负起许多家务,甚是勤苦。推碾,对十几岁的女孩子来说,大概是最为繁重的家务。她有四个弟弟,但她怕耽误弟弟们上学,推碾时几乎不用他们,每每独自满头大汗推罢石碾,用箥箕赶忙收起碾碎的粮食“拆子儿”,便一路小跑回家做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劳作,也换来称心如意的厚报。后来,有两个弟弟很为姐姐争光,一个考中海军潜艇工程学院,一个考中华中理工大学。村中的那盘碾,寄托着娥子姑娘对弟弟们的深情厚望,也承载着她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精制天地五谷以作哺,延续世世代代以繁衍,这就是石碾的功劳。碾,与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还记得小时候大人训斥孩子说的:“你看你脏的,脖子也不洗,黑得象碾管芯!”有歇后语也经典到家:“老虎拉碾——乱套”,“搬起石磙砸碾盘——实打实”。石碾的使用,虽比不上钻木取火有那般开天辟地之功,但对于芸芸众生,也算是祖先授之以渔的一项非常重要的生活技能。在北方农村,特别在沂蒙山区,石碾在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代代相授,是古老的传承。沂蒙山区是红色革命根据地,战火纷飞的年代,红嫂们不知碾磨出多少米面,与丈夫夫唱妇随,装满独轮车,追随解放的大军一路向南、向南,也把对生活的美好愿景,一路向不知终点的远方延伸、延伸……一直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在电动磨面机大量使用之前,农民从田里收回粮食,要做成熟食吃到嘴里充饥,一靠石碾的粗加工,二靠石磨的精加工。小麦、玉米、黄豆、高粱、瓜干……不管人吃的,还是喂家畜的,都离不开碾、磨的加工。碾压、研磨是由粗到细的两道重要工序,缺一不可。碾、磨不分家,好似称秆儿离不开称砣儿。先把粮食颗粒用石碾碾压成“拆子儿”,加水泡透,再用石磨磨成糊糊儿。然后,根据不同的食用方式,上锅蒸煮,或者烙饼。村里石碾是公用的,石磨则家家都有。公用的石碾并不多,两三千口人的村子,碾不过三五盘。而这么多人一日三餐的果腹却又离不开碾的加工,碾的劳作几乎夜以继日、终日不停,真真儿是“歇人不歇马”的写照。条件好的人家便在家里挤出地方,砌装两盘石磨,一盘干作,代替石碾的功能,用来研磨粮食颗粒,制作“拆子儿”;一盘水作,用来研磨泡发过的“拆子儿”,制作糊糊儿。万事不求人,倒也怡然自得。



推碾倒磨全靠力气苦作。比不得南方水乡,因地制宜在河流旁的水磨房捣谷舂米,省却不少人工。咱们北方人就辛苦的多了,碾“拆子儿”,磨糊糊儿,全靠人力。农村孩子打小可没少干这种活儿。那时还是人民公社,成年男丁是壮劳力,要去参加集体劳动挣工分换口粮吃。推碾倒磨这种家务活儿,主要靠家庭妇女和半大孩子。三天两头,不是推碾就是推磨,不迭当地耍。小时候,一颗童心,天生好玩,最烦恶起早摸黑地推碾。觉还没睏够,就被大人硬拽了来,眯眼不睁地打着盹儿,心里虽有一百个不愿意,但也不敢吱唔一声,噘着嘴,嘟噜着小脸儿就上了套,待围着碾盘转悠上一会会儿,头晕目眩,迷迷乎乎,不知不觉把头拱在碾杆上睡着了,脚也只是机械地往前迈步。推碾还能偷懒,推磨可容不得半点儿惜力。推磨用的棍子,是每次都要用绳套临时套在磨耳上的,两个人一齐推动时,谁不用力或者跟不上步点儿,绳套就抻不起来,软绳一松,磨棍便掉下来插在磨盘里的面糊糊中,磨棍头儿上会沾满面糊糊儿,这叫“抹糊子”,是典型的偷懒的表现。小孩子常常“抹糊子”,可没少挨大人们话白(呵斥)。晚上推碾时,最怕遇上村里同时放电影,哎哟喂!那个心哪,猫儿抓一样,恨不得一霎霎就碾完,马上钻进人堆里去看电影。那时,孩子们都厌倦这种原地转圈圈儿的苦差事,便把推碾倒磨戏说成赶集,叫“赶转悠集”。厌倦归厌倦,我们那茬儿孩子,从七、八岁开始抱碾秆抱磨棍,绕着碾磨转悠到十八、九岁外出闯世界,也有十多年“赶转悠集”的经历。劳作困苦之中,一茬儿孩子长大了,也有一茬儿的人老去。碾还有人推,磨仍在隆隆地转。世代更替,薪火相传,生命交响,生活咏叹,莫过如此。



村里推碾,也有个先来后到,是要挨号排队的。碾“拆子儿”的过程往往很长,人来排队等着,也闲得发慌。于是,便有了笤帚挨号的约定。家务繁忙,现场等不起的,便拿把笤帚,放在碾旁,先来后到,依次排起。老家这叫“等碾”。“等碾”的方式约定俗成,诚笃有信。下一个快轮到谁家推碾了,赶忙跑谁家里去喊一声,从无插杠子的事情发生。农闲时节,杂活儿少些,来碾旁“等碾”的人便会多起来。张家大娘、李家二婶、刘家大嫂、王家二妮,都端着粮食粒儿跑到碾旁凑热闹。譬如婚丧嫁娶、母猪下崽儿、张三李四、七大姑八大姨的,有什么新鲜事儿,都要想方设法打听一番,喳咕几句。也免不了七嘴八舌说些陈芝麻烂谷子的陈年旧事儿。无论数黄瓜还是道茄子,都是为了满足好奇之心,过过口无遮拦之瘾,在叽叽喳喳和哄然大笑中,放松一下农忙时一直绷紧的心态。碾盘场边,俨然成了一个小戏台。



碾“拆子儿”、磨糊糊儿、摊煎饼,这一串家务活儿,老家统称叫做“办饭”。家中年青的媳妇儿,往往是“办饭”的家庭主妇。劳力多、人口多的人家,“办饭”的这位家庭主妇可就遭老罪了,有时累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起早贪晚,烟熏火燎,十分辛苦。老家的主食是玉米煎饼,摊煎饼便是一项又苦又累的技术活儿。不管五冬六夏、白天晚上,只要家里快断顿儿了,“办饭”的家庭主妇就赶忙在厨屋里点燃柴禾,烧热圆圆的铁熬子,涂上星星点点的豆油,用木耙子把碾磨过的玉米糊糊一圈圈均匀地刮在熬子面上,摊成薄薄的煎饼,然后揭下来,一层层囤积在圃囤子或瓷瓮里。吃时揭起一张,内卷大葱或其它菜什入口。“煎饼卷大葱,放屁咚咚咚”,这个说法倒也形象,虽显粗俗,但不算夸张。摊过煎饼之后,留下一簇火烫的柴禾灰烬,也有妙用。把地瓜、咸菜疙瘩埋进去,闷烧半天工夫,扒拉出来享用时,地瓜油滋甜绵,咸菜疙瘩咸软浓香。一直到如今,每每想起这种美味,不由口舌生津、口水下咽。现在街上卖一种鸡蛋灌饼,把一两个鸡蛋摊在面皮上,趁热卷了香肠来吃。我小时可没有口福吃这么奢侈的煎饼。还记得小时候,大人们偶而找来几个熟透的山柿子,老家叫烘柿,摊在玉米煎饼上给小孩子饱口福,最是香甜可口,非得边吃着边跑到大街上去,向小伙伴们炫耀一番。



岁月流逝,几十年成为过往云烟,生活色彩变幻无尽,芝麻开花节节有高。不管城里还是乡下,现在人们吃得更加精细、更加挑剔、更高大上。石碾石磨已派不上大用场,我们不用再去辛苦地推石碾石磨了。碾盘、磨盘也幻化为遗物,有心之人掇来城中,铺在公园或湿地的小路上,在人们玩赏的视线里蜿蜿蜒蜒,平添不少的情趣。曲径通幽,咋象一根扯不断的魔术绳儿,把过去的时光紧紧地拴在了记忆的这头儿,又把现在的记忆牢牢地绑在了时光的那头儿。



如今,适逢安乐祥和年景,常见歌舞升平气象,但心中最有的还是那一盘碾想。风中少年自然有大把的好时光可以挥霍,不妨茶余饭后,移步围坐,耐心听听老人们细说碾里春秋和那过去的故事。你一定会由衷地感叹,生活真的越来越美好!

——2016年10月(图片/网络)





昶永,原名刘长永,1962年3月出生,临朐县月庄人。1985年四川大学中文系汉语言文学专业毕业,一直在潍坊市发改委工作至今。砥砺卅载,抱残守缺,几可从一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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