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母亲：初夏的那蓬枯草

我的母亲，就如这蓬枯草，虽然没有了勃勃的生机和照人的光彩，但在我的眼里，她像初夏的一道风景，仍然很美.........

鲁北传统文化原创作品

第206期

献给母亲：初夏的那蓬枯草

文/孙玉专

初夏的田野，放眼望去，一片葱绿。地里的麦子绿着，路边的小草绿着，树上的叶子绿着，河沟里的曲曲菜、福字苗也是成片成片的绿着，简直就是绿色的海洋，就连迎面吹来的微风，似乎也散发着馥郁的绿色气息。

然而，在一道河沟的一隅，我蓦然发现有一蓬枯草，在微风中摇晃着。它在这绿色的海洋里，是那么显眼，那么孤傲，那么苍凉，但却没有给我任何不协调的感觉。它的全身都是枯黄的，叶子已经所剩无几，主干也微微有些弯曲，但它仍然顽强地站立着，仿佛在向人们诉说着它那曾经风雨的沧桑和依然故我的坚强。

显然，这是去年留下来的一蓬枯草。也许是因为它的睿智，选择了一个适合它生存的地方，或者是因为它顽强的生命力，才使得它一直到现在还能够停留在这片绿色的海洋里，与这些年轻的绿色共享雨露阳光。

我想，去年的这个时候，这蓬枯草应该和现在这些小草一样，生机勃勃，风华正茂，郁郁葱葱。那时，它一定是经历过春天的孕育、夏天的暴雨、秋天的寒霜和冬天的风雪，同时它也向这个世界无声地诉说着春天的生机、夏天的热情、秋天的坚强和冬天的孤傲，然后变成了今天的这蓬枯草。

这蓬枯草，给这个世界带来过无限的生机。它在即将枯萎的时候，把它的种子撒在这片土地上。它看着这些种子，慢慢地孕育，慢慢地成长，直到它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时候，才恋恋不舍的看它们最后一眼，无可奈何地与它们分离。

我想起了我那年过八旬的母亲。在我儿时的记忆里，我的母亲，高挑的个子，挺直的腰身，青丝高绾，光彩照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个子慢慢矮了下来，腰也弯了起来，曾经及腰的长发，变成了一头的银丝，脸上的皱纹越来越多、越来越深，一双曾经明亮的眼睛，也变得暗淡了许多。我想，是生活和岁月这把刀，把一位美丽的女人雕刻成了一位老态龙钟的老人。

我兄妹五人，我的父亲是一位老实本分的、一辈子只知道在地里刨食的人，一直是我的母亲支撑着我们这个家。女人当家，格外不容易。记得小时候，我父亲和大哥，在生产队里挣工分，累死累活，一年到头也吃不饱。我的母亲就带领我的两位姐姐，晚上加班编织小工艺品赚钱贴补家用。经常是我睡一觉起来，还看到母亲和姐姐在昏黄的煤油灯下干活。有时候是母亲自己，那一定是母亲心疼姐姐，让姐姐比她稍微早一点睡下，而母亲什么时候睡觉，我从来就不知道。由于常年熬夜，母亲的眼睛到后来几乎失明了，经过手术，到现在还有一只眼睛看不到二十米以外的东西。

我的母亲的一生，与这蓬枯草何其相似，从年轻时代到现在，有谁知道，她这一生经历多少人世间的雨雪风霜？到现在，尽管她最小的儿子也人到中年了，但我们兄妹中，无论谁生活上遇到波折，她还是问这问那，还在替我们操心。我知道，只有在她闭上眼睛的那一天，才会把她的子女们真正地抛下。

我的母亲，就如这蓬枯草，虽然没有了勃勃的生机和照人的光彩，但在我的眼里，她像初夏的一道风景，仍然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