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海南 韩芍夷:碎隙词说

 

梦游作者:韩芍夷陈明走出单位的门口,头一阵晕眩,眼前一片黑暗,他摇摇摆摆地走向马路,天地在他的视线里白晃晃起...

碎隙词说
作者:韩芍夷


母体

作家必须善于寻找母题,跟自己的精神母体建立关系。是我在写作中值得思考的问题。

在我以往的写作中,女人总是我笔下的主人。曾有一评论家说过,我写女人要比写男人好。我不以为然。

那天上班,坐在公共汽车上,看汽车在长堤路上行驶,看南渡江水平缓地从眼前流过。这条浩荡地奔向大海的河流,就是这个城市的母亲河,我却极少在这驻足。我从小就在旧城区的大街小巷穿行,在逼仄中捕捉市井的气息,拉车挑担,为柴米油盐挣银两的人们活络了街市,也活络了我的触觉。这座称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城市,又不属于乡村,时常让我有无根的感觉,我的灵魂总游离于那皴裂的柏油路面和灰旧精致的楼体中,无处安放。我更相信另一个自己隐蔽在这城市的某一角落,去窥视历史的镜像:此岸与彼岸;琼州与南洋;男人与女人。城市越是扩张,我越是觉得故乡的模棱。在城边缘的这条河,更被我漠视。直至有一天,这条河延续了市井的气息,在我眼里活生生地亲切起来。源自南渡江源头的泛着波光的河水朝向大海的方向涌去,它的不息跟时空一样恒久,它合着我体内脉搏的节拍,心中奔流的那条河流清晰起来:那就是一条女人的河,这河才是我的根脉,我的创作母体……我顿悟。

情感

下班回家,坐在公共汽车上,突然想到“情感收藏”一词。时间筛掉生活的琐碎,屏蔽掉可以忽略的一些人与事,把这一生的情感收藏起来,独自品尝,那一段一段的感情都是美好。那些爱你的、你爱的感情;那些关爱、疼爱的情景和细节,常在脑里播放,让温馨与感动驻扎心里。看史铁生的《爱才是人类唯一的救助》,以为他说到了爱的真义。看武立先生的一组博文《父子情深》,感动之余,明白了懂得爱才拥有爱。爱自己,爱家人,爱他人,你的人生因为有爱而活得有意义,有价值。情感伴随着人的一生,不同的年龄段,有着不同的情感需求和理解。爱情、亲情、友情,都重要。但爱情是奢侈品,男女间彼此的感情相互读懂,惺惺相惜,幸福感由此而生。彼此感情对接不上,或放置错了,或匹配不了你的品格,可惜了你的真情实意,实在不值。宁愿孤独,也不可置错。拉开距离,对一个虚拟的完美和现实的残缺这混合体进行提纯,孤独地品味,如饮酒,如品茶,如熏香。独自欣赏、珍藏一段感情,把它视为你的秘密家园,精心守护,未必不幸福。它是你深渊处的光亮,是你坚硬时光里一只轻柔之手的柔软触摸。那些流质的温润,熨着干渴的心田,似丝绸般的华丽抚慰而过。这样的情感怎么不是一种享受?怎么不是一种超然的高贵。

无望

在小区的门口,我看到了一个身影,一个熟人的身影,她削瘦的脸庞让我吃惊,我怀疑是自己认错了人,在公共汽车站,我再次看她,从她腮边的痣,确认我没认错,我吃惊她的变化之大,她那张曾经饱满、光滑、自然的脸已镶在往日的年月里。

她闪到站牌后,不想跟我打招呼,我也假装没认出她。

从上车的那一刻,我就被无望笼罩,她就坐在我后面。我坚持不回头,一个人不想跟你打招呼,就不必勉强,它关乎一个人的自尊。我感觉到她的目光,猜测她的心情。想想从前的她,看看现在的她,人生真的无常,当初出自首都那所名校的她,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十多年后的自己会是这个样子,也想象不到那一段被一个男人的爱会以情殇而结束,一个人抚养孩子的艰辛,生活的不太如意已从那张憔悴和不修边幅上表露无余。几年前的一次相遇她曾经对我说,她很羡慕我(羡慕我的单身),可当时我已经结婚,我理解她为什么羡慕单身。

整整一天,她的身影都在我脑里晃动,整整一天,我都觉得无望,她的无望,自己的无望,人生的无望,觉得人生似乎总摆脱不了命运那只无形巨手的翻云覆雨。天那么蓝,阳光那么灿烂,两旁的高楼那么漂亮,心里却是无尽的颓废。人的感觉的麻木是多么可怕!人失去发现新事物的热情是多么的可怕!

谦卑

“谦卑”一词,现代汉语词典上解释为谦虚,不自高自大。在现实的使用中,“谦卑”一词多少带有贬义,含有平凡、屈膝、低微、降低身份的意思,尤其是在人际交往中,某人很谦卑,会很让人瞧不起。

不管别人怎么看,我是要与谦卑结缘的。

我要谦卑地向他人学习,学习他人的思维方式,学习他人看问题的辩证和多角度,学习他人的善于思考,学习他人的刻苦勤奋,学习他人一切值得我学习的东西。

我要谦卑地向书本学习,挖通一条智慧的通道,从中汲取学养,滋养自己。

谦卑不仅是一种态度,还是一种自省的方式。时常自省,才能更清楚地认准自己的位置。

在庞大的知识体系面前,自己的存在用“渺小”一词都配不上,如果把它(知识体系)比作沙漠,自己连一粒沙子都不是;如果把它比作海,自己连一滴水都不是。站在书丛里,我越来越清醒地意识到,穷尽一生,谦卑地贪婪地去学,才有可能获得某个学科入门的钥匙的可能。

在强大的智者面前,也只有谦卑地去学,才有慢慢向其靠近的可能。

如此,“谦卑”一词于我,是褒义词了。

对抗

一个写作的人,也许是不需要和谐的,尤其是在内心。

突然想到“对抗”一词,觉得这是一个有意思的词,这个词几乎伴随人的一生,几乎伴随人的各个阶段和各个阶层。

人的一生,需要对抗的东西很多,与自然对抗,与社会对抗,与自身对抗,尤其是人与自身的对抗。拥有物质与精神生活的人,需要与虚无对抗;物质丰裕而精神生活匮乏的人需要与庸俗对抗;拥有精神生活而物质不丰的人需要与懒惰对抗。对抗无处不在。对抗需要勇气、意志。

自尊

我从没想过,在我的居住地,一个居住时挑它的不是、外出时唠叨它的好的城市,没有搏斗,没有争吵,身体完好,由于他人,在心的最深处,会划有一痕,或深或浅,都有印记。那一刻,我理解了《朗读者》中的夏米,理解他在法庭上保持沉默、没有为汉娜获得自由而说出真相而陷入的内心挣扎,尽管事件不一样,性质不一样,严重性不一样。不一样不等于没有,自责与逃避是并存的,困境和拷问是存在的,在内心。

换一种方式,或会有另一种结果?我曾问自己,但不曾尽力。

悄然地离去,与不愿面对,也许是最好的选择,也许不是。但都必须得到尊重。我只是个旁观者,旁观者的同情多少都带有矫情。亲历者的疼痛与旁观者永远隔着一层,收敛无用的怜悯,会使他人活得自在。

这样想,也只能这样想。

焦虑

尽管一直强调写作是业余爱好,以一种自娱自乐的心态来写作,但一旦进入写作,影响的焦虑无时不在。进书店更是绝望,对写作意义的追问随之而来。

也许不写作才是对文学的贡献,因为你不保证自己写的作品不是垃圾。

也许这又是对自己懒惰的一种托词,对自己内心的一种背叛。

节奏

我本不属于热闹,不习惯这么人来人去。

晚上单位聚餐,庆节日。喝红酒,安静、斯文,似乎已不习惯。

路上,我固执地与同事谈卡佛,似乎急于从卡佛那证实自己什么。

我说,我不喜欢卡佛某些小说里的拖拉和又多又长又无趣的对话。

同事说他的小说节奏缓慢。

我注意到节奏这个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浮躁和从容的缺失。

过往的生活已成为记忆。每天都是新的起点,工作、学习、阅读、思考、写作。然后好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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