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原创散文】吴云金：广场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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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原创文学577期

广场舞，这个贴在都市现代文明上的词语，像街道两旁的假黄果树，不仅能在街道两边伸出长长的臂膀，让长青的树叶给夏天一片清凉，也能在乡村在庭院，用自己伞状的枝叶，遮住茶话的私语。

广场舞以迅疾之势向乡村进发，很像城乡融合的排头兵。妻子在城里的一家饮食店上班，平时很忙，休假时吃过晚饭，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让我陪她去广场看跳舞。出了龙门左拐，前行不到一百米，是一条新修的绕场镇的水泥路，路面也算宽阔，中间可以轻松错车，两边还能行人。这条路其中有一段下面，是两三个大队进入场镇必经的土路。想当年，每到逢场天，推车的，挑担的，赶猪的和空着双手的赶场人，在这条土路上，组合成长长的风景。每当走在这条路上，那些鲜活的往事，和香味醉人的金灿灿的稻子，好像正在坚硬的水泥下面，喊着我的名字。

现在的农村很休闲，每到傍晚，来这条路上走步的人很多。沿着路面向西前行不到两百米，就是紧挨着金鱼中学的广场，广场的位置，正是我家当年的承包田。广场上，舞动着身姿的中老年妇女们，她们已经没有了过去的羞涩，跟随音乐专注的表情，像一只只陶醉的麻雀，她们接受着围观者欣赏的目光。妻子的眼神很好，在广场上舞动的人群中，她一眼就能认出A牛婆娘来。在我们这里，A牛婆娘算得上是名人，以方圆五里为例，知道吴云金的人很少，不知道A牛婆娘的人也很少。

A牛生于上世纪五十年代，虽然住在邻村，但和我们很近，直线距离应该在两百米左右，站在房前就能看见他家的房子。A牛很穷，最初住的是生产队的保管室，后来国家富裕了，就在原址给他们修了几间平房。记得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有一天，A牛提着两把挂面来找婆婆，请婆婆给他介绍对象。当时我们还很小，我和堂兄堂弟，当着A牛的面，都请求婆婆不要给他说对象，原因是，我们在他们生产队的田里扯猪草时，他缴了我们的背篼。当时我已感受到，他那张堆满肉的脸很尴尬。不知道是不是我们请求的原因，婆婆最终没有给A牛介绍对象，后来A牛就娶了现在的A牛婆娘。

A牛婆娘个子矮小，好像一只眼睛还斜视，总之给人的映像就是丑，加之有些半瓜精，还是人们常说的那种瓜进不瓜出的人，因此人们对她的映像很深刻。其实A牛婆娘很不容易，她的第一个男人死后，她带着一个男孩嫁给了A牛，后来和A牛又生了一个男孩。A牛在很多年前也病逝了，那时她的小儿子应该只有十多岁。她的大儿子三十好几了，现在还没有娶老婆，小儿子长年在外打工，很难得回家。围观的人不是很多，一些人走了，一些人又来了，舞池里的A牛婆娘很漂亮。我们看了一会，我对观舞不感兴趣，催促妻子回家了。其实我急于离开还有一个原因，我不能接受，我流淌过汗水的土地，被这些坚硬的水泥和地砖所覆盖，我怕听到，我那些汗水，在这些坚硬的物体下喊疼。

2016年10月18日草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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