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马:奥巴马的遗憾

 

一个高喊“改变”上台的总统,都改变了什么?...

未来提到奥巴马一定少不了这样的注解:奥巴马,美国首任黑人总统。一个高喊“改变”上台的总统,在位八年,纵向比较美国历任总统,可谓成绩斐然,但与奥巴马竞选时的雄心相比,所有人都是失望的,包括他自己。

奥巴马近日在《经济学人》上撰文提前为自己的卸任做了总结,发表了一篇文章《The way ahead》(我认为翻译成“前行之路”更能体现奥巴马的心情,壮志未酬,前路漫漫)。

奥巴马对述说自己的成绩很克制,但对当前美国和世界的思考值得我们关注。

1全球化与资本主义
全球化是推动世界繁荣的大势,但不是所有人在每个阶段都会欣然接受,反全球化与全球化一定与影相随,有人欢呼,有人恐惧。

奥巴马说到美国人对全球化的反制与恐惧,其实没有答案,只能不断去克服(we overcame those fears and we will again),因为没有既全球化又固步自封的道路。

战争曾一度扮演着世界融合的主要作用,而在现代文明社会中,商业和文化才是推动世界融合的动力。

全球化的既得利益者会在利益受损的情况下反对全球化,比如欧洲是全球化最早获益者,然而现在,欧洲不仅在经济上保护主义浓厚,在对待移民和文化等问题上也都非常保守。

中国现在是全球化的获益者,也是全球化的重要推动者,但无论现在的多数受益者还是少数受害者,对全球化的未来都是惶恐的,不知道哪一天世界另一端的陌生人,就会抢了我们的饭碗。

 

中国人已经走到全球化的前沿,如何平衡家国情怀与国际视野,如何平衡同理心与分别心,对外如何应对其他伙伴的挑战,这些美国现在的烦恼一定也会伴随未来的我们。

全球化不会一帆风顺,资本主义在危机和修正中不断前行,世界在曲折中融合。

2[b]精英与资本主义
奥巴马坚信资本主义是世界繁荣和带来发展机会的最好动力(the greatest driver),也尊重精英的价值,还引用了林肯的话“我们无意向资本开战,但我们的确希望最卑微的人和其他人一样也享有同样的致富机会。”

奥巴马说到,有很多本来可以成为物理学家或工程师的精英,却献身于金融业,而不是用他们的天赋帮助实体经济创新。

奥巴马还指出,虽然这些年互联网、移动通信、人工智能、机器人、新材料、能源效率和个人医疗方面的进步,取得了难以置信的进步,但这对提升社会生产效率作用不大。

任何一个发展模式(科技驱动的社会繁荣),如果不能带动所有人的福利提升,就会失去平衡,繁荣之源也是动荡之源。

未来,少数人创造财富,占有财富,而多数人相比之下碌碌无为,苟且度日(但人类整体福利随着生产力提高肯定是提升的),这样的分裂局面一定是所有人都不愿意面对的,资本主义的守望者对此进退两难,社会主义国家同样不可避免。

精英与英雄、功勋、栋梁之间,还有价值观的差异。时代能成就精英,但不是并不是所有精英都能沉下去夯实时代的基础。

中国需要什么的精英?精英要做一个什么样的精英?这也是摆在我们面前的一个问题。我个人认为企业家精神是最折中的方向。

3[b]政府与党争
奥巴马指出了美国生产率不振的主要原因是公共与私人投资不足,尤其在基础设施方面,美国欠账太多,需要后面几代人来还。这背后的原因有降低税率与提高福利的呼声,还有恶性的党争(partisan)以至于无法启动需要两党支持的大项目。

奥巴马还说道自己启动了美国历史上最大,超过罗斯福新政的财政刺激政策,但是与收税不易的情况一样,政府想花钱发展经济首先要耗费精力的是对付国会(在第二个任期内,共和党凡是奥巴马支持的就反对)。奥巴马的语气中有不满,也有疲惫,更多是遗憾。

奥巴马在最后一次国情咨文中承认自己在团结反对者方面的失败,“这是我总统任期内最大的遗憾之一,不同党派之间的敌意和猜疑没有变得更好,反而变得更糟”。从特朗普与希拉里的选站可以看出,社会裂痕越来越大。

奥巴马虽然在任期内创造了超过1500万个新增就业,对华尔街进行改革,恢复了美国经济,但民众依然是不买账的,很多改革,例如医疗改革,TPP等饱受争议。他的时间不多,而阻挠太多。

政府任期太长会滋生机构臃肿,甚至腐败,但是政府任期太短,根本做不了什么事情。如何让政府能执行一些连续性的政策,而不是做表面文章,这需要奥巴马后继者深思。显然奥巴马对此并没有抱太高期待,虽然他说了美国总统是“接力赛”,但他不得不面对后继者都是打着同样的“改变”旗号将他的心血白费。

中国政府,尤其是中央政府,具有长远的目标和连续的政策,这对稳定所有人预期至关重要。用改革的思维不断前进,这是我们从漫长苦难历史中获得的宝贵经验,这点上至治国理政,下至经验公司和家庭,都同样受用。

4[b]遗产与交代
奥巴马在外交上的遗产颇受争议,伊核问题、美古关系、巴黎气候协议等都是亮点,但抽离中东留下了一个更加混战的世界,重返亚太再平衡,遏制中国收效甚微。

奥巴马在文中没有谈外交,也没有谈军事,主要放在了经济议题上,像写《出师表》一样交代后继者要提高生产率、应对日益加剧的不公平问题、保证就业、以及构建能够为未来发展做准备的弹性经济。

遗憾的是,奥巴马刚认清世界的本质,还没有来得及改变,就到了卸任的时候。

奥巴马的黯然谢幕,揭示了一个纷繁复杂世界的悲凉,世界比我们想象中更糟糕。

这是一个需要理想的时代,然而理想主义的人却遍体鳞伤。焦虑,坚强,努力,这样的品质才可以破烂的废墟中开道,不知道世界会不会越来越好,但我们要做好在最坏的世界中持续战斗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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