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峰作品】九龙山的柿子树

 

这里的山普通的连我都不想把它们称作是山,巍峨耸立高峻挺拔这些词都与这里的山很不相称,尽管有些崖坡也算...



这里的山普通的连我都不想把它们称作是山,巍峨耸立高峻挺拔这些词都与这里的山很不相称,尽管有些崖坡也算得上陡峭,但毕竟身材摆在那里,没有足够的气势。要说钟灵毓秀风光旖旎吧,又有些表扬的过了,这里的山和别处的山一样,该绿的时候绿,该黄的时候黄,蜿蜒绵亘不露声色,倒颇有些质朴。来的次数多了,我觉得这山上的树要比这山本身更有魅力的,这种极富魅力的树就是九龙山柿子树。

要看柿子树,最好的季节是冬天。

这样的季节似乎与极富情调的游山玩水相去甚远,水枯了,叶落了,就连不知名的鸟儿也涩涩的打着哆嗦没了先前的精神。可就是这样的季节,才是你毫无遮拦的欣赏柿子树的最佳时间,我就是连年顶着冷嗖嗖的寒风来这里看它们的。

有人喜欢秋天在枝头颤巍巍的柿子,几乎透亮的果实,带着经霜的甜蜜,一团团一簇簇,放在嘴边只那么一吸,柿子的果浆便溜进腹中使人欲罢不能。可我觉得,这满树的柿子只是九龙山头发上的花髻,虽显风韵却不是骨子里的气质。九龙山的性格,却是附着在这一棵棵落光了叶子消尽了光彩的干巴巴的柿子树上。



除却稍有龟裂的树皮展现经历的沧桑之外,柿子树最美的景致在它的枝干。

远了看去,每一棵树都以不同的姿态伸展着枝枝丫丫。粗粗的主干就是这山的骨架,虬曲的身材像极了从风风雨雨中走来的沧桑,枝条渐细,犹如浓重的山水画突然稀罕了墨,只那么轻轻一划,薄雾一般的细枝末节便点缀了这画的意境。或许高明的国画大师能够描摹得出它们的神韵,但我还是对艺术家的能力多少表示了怀疑,我怕他们看不到这里的柿子树平白的秉性,至少,他们笔下的苍松翠柏都太过僵硬,这柿子树的腰肢却是圆润袅娜的。想想看,在山间经年披风历雨的树大都以呲牙咧嘴的疼痛状显示自己的坎坷与坚强,使人看了那张脸便同情的发出一番慨叹,可柿子树不这么做作。

它们以极慢的速度扩展着躯干,不起眼的碗口粗的一棵便已是年过半百了,许是懂得在风雨中的美容诀窍,即便是那些上百年的老疙瘩,也只是在腰间留一层老茧,其它裸露的皮肤一直年轻着,犹如把满身的苦难抖落了一般,见不到抱怨,也看不出磨难。

与细皮嫩肉的法桐相比,柿子树就是它们的革命前辈,谈笑间便显露出身经百战的大将风度。与动辄便疙疙瘩瘩爆裂粗鲁的枣树相比,柿子树就是它们的灵魂圣母,悄声细语便又展一季风韵。低矮的桃树沾了艳丽的花瓣的光彩,沉迷在现代人耀眼的闪光灯里更不可能与柿子树的坦然淡漠相比。最为接近的便是身边的核桃树,可核桃树的粗壮总是有些欺负人的感觉,不如这站在高处的柿子树,粗细变化的线条既是一幅静谧的画,又像一曲起伏的歌。



我走近了看,细细地赏,发现这柿子树原来竟极少有错乱的枝条。从主干以上,便是疏密相间的侧枝,而几乎所有的侧枝都极有秩序地各自伸展开了去,不像盆景那般需要有人刻意的引导着,枝枝相掩映却又不拉拉扯扯,每一次向上的延伸似乎都谦让了一般,避开了跟前的同伴,实在躲不开了,便扭一下身子从一边绕了开去,于是,柿子树最美的姿态便慢慢形成了:盘旋曲折却有条不紊,腾挪跌宕却疏密有间。这不正是一树配合默契技艺精湛的乐团演奏的那一首首撩人心弦的交响曲儿吗?如果再和着吹着口哨的西北风,再伴着零零散散飘落的小雪花,那在九龙山的怀抱里岂不就是一场完美的艺术盛宴?



因为我喜欢歆享这样的艺术大餐,所以冬天里有了时间我就会来。不必呼朋引伴,山间放羊的老人既是你的风景也是你的同伴;也无需照相留念,最美的风景是不是该珍藏在心间?运气好的话,善良的牧羊老人还会与你攀谈一番,等你入了迷,也许你就能发觉,这山里的老人正如这柿子树那般的平实,那般的含蓄,话不多,但却总露着一种微笑,这种微笑在万物凋零的冬季里,分明带着一种温暖。而我,总会得了这温暖的呵护和鼓励,每次离开都与这里留一串挂念,每年我都靠着迎接我的那棵树说:明年,再来!


    关注 郑峰作品


微信扫一扫关注公众号

0 个评论

要回复文章请先登录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