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键:《山巅》

 

杨键,1967年出生,著有诗集《暮晚》,《古桥头》。《山巅》落日以自己的无常向我们展示,化解痛苦的方法,蜿蜒...



杨键,1967年出生,著有诗集《暮晚》,《古桥头》。



《山巅》

落日以自己的无常向我们展示,

化解痛苦的方法,

蜿蜒的小路也来帮忙,

还有草丛里星星点点的野花。

在山下,

烧荒的火焰,

以浩翰的流逝,

也来提醒,来帮助……

轻盈

安宁

像一把铁锨,

"哗"地一下,

踩进泥土。

也像一只篮子,

静静悬挂。

快了,

暮色广大的安宁就是他起伏有致的心。

《轻盈》

树木,湖水……

这是轻盈的灵魂上的斑点,

记忆的斑点,

像衣服上的渍痕。

我们都忘记了,

生活在幻影里面,

不是生活在对幻影的映照里面,

我们死去了,像真的死去了一样。

我们摸到了,像真的摸到了一样。

我们已经说不出什么好话了,

我们的嘴唇是灰色的,眼眶也是灰色的,

我们已经说不出柳丝一样的语言。

我们都忘记了,树木,湖水,

这是轻盈的灵魂上的斑点。

我们的欢乐是神秘的,仿佛来自寒风

在坟头上形成的薄烟。

《惭愧》

像每一座城市愧对乡村,

我零乱的生活,愧对温润的园林,

我恶梦的睡眠,愧对天上的月亮,

我太多的欲望,愧对清澈见底的小溪,

我对一个女人狭窄的爱,愧对今晚

疏朗的夜空,

我的轮回,我的地狱,我反反复复的过错,

愧对清净愿力的地藏菩萨,

愧对父母,愧对国土

也愧对那些各行各业的光彩的人民。

《祖国》

枯草上的绵羊默默无言地望着远方,

多美啊,摆在油菜花地里的蜂箱。

一头眼泪般的牛拴在石头上,

拖拉机来回运着稻草。

那叫不出名字的鸟,在蓝天,眼睛,运河组成的灵魂里飞过,

晒在春天里的冬日身躯,渗出幸福的汗滴。

我不了解运送石棉瓦的船工的苦水,

但是落在甲板,运河上的光,永存!他们乌黑的眼圈,永存!

枯萎的荷枝犹如古人残存的精神,

没有什么比看到倒塌的旧房子更加令人难受。

姑溪河畔山顶的塔尖与江边码头的塔尖

同时,带着泥土的棕黄,刺向蓝天!

在车厢里,人们凝望着落日,

一件挂在桃树上的农民的蓝布褂。

《古别离》

什么都在来临啊,什么都在离去,

人做善事都要脸红的世纪。

我踏着尘土,这年老的妻子

延续着一座塔,一副健康的喉咙。

什么都在来临啊,什么都在离去,

我们因为求索而发红的眼睛,

必须爱上消亡,学会月亮照耀

心灵的清风改变山河的气息。

什么都在来临啊,什么都在离去,

我知道一个人情欲消尽的时候

该是多么蔚蓝的苍穹!

在透明中起伏,在静观中理解了力量。

什么都在来临啊,什么都在离去,

从清风中,我观看着你们,

我累了,群山也不能让我感动,

而念出落日的人,他是否就是落日?

《在黄昏》

湖面上是落日莫名的磅礴,

无垠静卧在这里,

像一根鞭子,

抽打着我的心脏。

如果万物和我都是梦,

而我醒来,

像绵绵细雨,

似乎没有到来,似乎没有远去。

所以,我轻轻的说:

没有人束缚我们,但我们却在受,

我们远远没有尝到

放下的快乐。

我们因舍弃在一切事物里

凝成的力量——

这太好了,我们在大地上四通八达,也万寿无疆,

一切都成了我们的助手。

《在浮世》

野鸭子在半空

沙哑,单调地叫着

“啊,啊”

多么像我们,

虽然面部安详地走着和坐着,

但心里总有一种

隐约的凶兆,

朦胧的恐怖……

《冬日》

一只小野鸭在冬日的湖面上,

孤单、稚嫩地叫着

我也坐在冰冷的石凳上,

孤单、稚嫩地望着湖水。

如果我们知道自己就是两只绵羊,

正走在去屠宰的路上,

我会哭泣,你也会哭泣

在这浮世上。

《暮晚》

马儿在草棚里踢着树桩,

鱼儿在篮子里蹦跳,

狗儿在院子里吠叫,

他们是多么爱惜自己,

但这正是痛苦的根源,

像月亮一样清晰,

像江水一样奔流不止……

《生死恋》

一个人死后的生活

是活人对他的回忆--

当他死去很久以后,

他用过的镜子开口说话了,

他坐过的椅子喃喃低语了,

连小路也在回想着他的脚步。

在窗外,

缓缓的笛音和缓缓的落日,

是他惯用的语调。

一个活人的生活,

是对死人的回忆--

在过了很久以后,

活人的语调,动作,

跟死去的人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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