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街道的告白

这是她为了喜欢一个人，强装的固执。五条街的每一块砖都曾听过她的告白，可成果还从没听过。...

晓晴话

文／李晓晴

「上海爱情故事」第一期

坐标：五角场

主人公：柚子，成果

你的身边一定有一个这样的姑娘。她漂亮，大方，聪明，还勤奋，身边不乏追求者。

可是，她也有自己的自卑。因为她喜欢着一个校园风云人物。在他面前，她自卑得像个小丑。想接近，又怕被拒绝，可是如果不主动，他就不会看向她的，因为他身边有太多莺蝶飞舞。

得到的不想要，偏偏对得不到的情有独钟，这是她们的通病。

好在，我们的主人公柚子，风风火火，敢作敢当。她不怕女追男这违背自然规律的尝试。

柚子喜欢的人是成果，大二时因为各方面都太过出色，破格被提拔校学生会副主席。他们是在学生活动认识的。柚子和他同级，所以不能像小学妹一样天真卖萌问他各种学习和生活问题。

他在学校大礼堂发表演讲，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她是记录员，在台下抱着个电脑手指飞快地打字记着，其实打错了很多字，因为她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台上的他。

成果穿着套头卫衣，个子其实不高，五官不算上乘，但别有特色，言谈举止老成得当，底下仰着脑袋听他讲话的迷弟迷妹们就像在接圣旨般虔诚。他那么自信，好像在发光。

末了，他请出身材高挑，妆容精致的兰学姐给优秀社团颁奖。他看她的眼神，让柚子嫉妒。

坊间传闻他平均每周拒绝七个告白，赶上情人节、光棍节、中秋节、清明节，告白量会凸增。但是很奇怪的是，成果竟然没有女朋友。

“他不会是gay吧？”好友小南经常这么说。

“我觉得不是，男神们都高冷，谈恋爱了身价就跌了。”柚子讲道。

“也不是啊，有的男神还专门用谈恋爱炒知名度呢。”

“诶注意，炒作可不是用谈恋爱，是用你以为他在谈恋爱。”

柚子这么跟好友说着，也开始大刀阔斧地准备。准备什么呢？她觉得自己还不够好。她想要变得再好一点，然后跟成果告白。

她做的第一件事是退了摇滚社，虽然那里曾经是她的梦想，但是他一定会觉得那才不是正事。他不会喜欢抱着吉他吊儿郎当的叛逆少女，他喜欢的是像兰学姐那样的校园精英。

她不再在午夜唱着“所有的酒都不如你”，而是坐到了图书馆里，在闭馆的时候和他一起走出大门，打个照面，问候一下“你期中复习的怎么样了”。

她要变的优秀，和他比肩的优秀。

“我要减肥。”柚子跟小南说。

女生心甘情愿为心仪的男生做的最伟大的事情，无非就是管住嘴、迈开腿。那些女友在恋爱之后变懒了的男同学们注意了，反省一下是不是自己的魅力值在减弱。

柚子说到做到，虽然她本来不胖，一米六几的个子，体重不到一百。

她开始长跑加节食。长跑的地点选在了五角场，因为那里离学校近。五角场顾名思义，有五个角，每个角分别对应一条路。这里是上海东北角的一大商圈，车水马龙，繁华异常，又不像市里沾染了太重的游客气息显得匆忙，五角场中心的灯光流转把岁月放慢延长。再加上高校云集，多了很多青春的干净张扬。

柚子在跑步的时候，耳朵里塞着耳机，她把最爱的摇滚换成了“罗辑思维”、“在清华听演讲”这些有营养的节目。他那么厉害，她不仅要在外貌上配得上他，也要在视野上像他靠齐。虽然她以前不喜欢那些人大谈特谈怎么赚钱，给中产阶级一种虚无的精神安慰和层次站队的自满。

但他喜欢。她是从成果的室友、她的追求者蓝猫那里打听到的。

虽然她不喜欢蓝猫，但只是一边疏远、一边打探。她想着，蓝猫喜欢她，所以她在他心中的分量会不会更足一些，女生的身价不都由追求者的数量决定么？虽然小南说，成果会不会因为这样拒绝你。但柚子说，不会的，蓝猫跟成果关系不好，蓝猫嫉妒他。

小南又问，那兰学姐呢？

柚子沉默了。兰学姐是当初提拔成果的人。他们都说成果不谈恋爱是为了兰学姐，兰学姐和成果走得很近，却就是不肯再进一步。

不管这些，倔强的柚子认为，既然成果喜欢兰学姐那样的人，自己就努力成为好了。

柚子选择在傍晚的时候从邯郸路出发，跑到下沉式广场，再跑到淞沪路上，穿过城中城，或者其他的三条路，最后会回到邯郸路。万达广场的第一食品是她每天跑步路程的终点。她总会气喘吁吁地穿过第一食品的大堂，闻闻那里糕点和糖果的香气，来弥补晚饭只吃了水煮白菜的亏欠。如果碰到下雨，她就撑着伞在五条马路上来回地走，雨天的街道有一种潮湿的风情。

于是，从初秋到深冬，就这样，柚子跑了三个多月，风雨兼程。这是她为了喜欢一个人，强装的固执。五条街的每一块砖都曾听过她的告白，可成果还从没听过。

“好久没听你唱歌了，好想听啊。”小南对柚子讲。

“唱歌太耽误时间，有碍我成为成果女朋友的大计。”

“你的大计就是天天跑步，好好学习？”

“我还要竞选下一届主席呢！”

“得了吧，下一届主席肯定是商学院的，他们代代相传，哪有外院的机会？这么多年，就一个成果，还是因为跟兰学姐关系好。”

小南说的，柚子全知道。可她迫切地想要成为能够站在成果身边的人，迫切到开始以为，只要够努力，一切都能给她让路。

小南还是继续刷馆、跑步。但是觉得告白的日子遥遥无期了。

十二月快过了一半，柚子在邯郸路上，正跑的两个脸蛋红扑扑的，突然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她一个踉跄差点被撞到地上，好在被撞的人一把拉住。抬头一看，竟然是成果。成果带着一大帮子人，估计是来五角场聚餐完后要回学校。

一帮学弟学妹正说说笑笑的，兰学姐就站在成果身边。她一头金黄的卷发与城市的夜景十分搭配。成果拽住了柚子之后跟他们说：“快参见你们的女神学姐。”

柚子只记得自己尴尬地跟那一大帮子人打了声招呼，然后仓促地解释了一下自己在夜跑。成果还赞叹说真棒。然后她就急忙跑开了。跑到下沉式广场，她停下了步子，一边大喘着气，一边回味着刚刚见面的每一个细节。

他的怀里硬硬的。他拽住自己的手掌很有力量。他介绍自己是女神学姐。他称赞自己夜跑很棒。而且，这些都当着兰学姐的面。

所以他会不会是喜欢自己的，自己这么好，他有什么理由不喜欢呢。柚子越想越坚定了这个想法。

告白吧。柚子在心里打定了主意。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总会放大他对自己的注意，这是个可悲的规律。

柚子跑到了四平路上，这里的灯光没有那么眩目，店铺没有那么热闹，夜里凉风习习，柚子却像个移动的发热发光体。车辆疾驶的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在她耳里那么清晰，她快要按捺不住自己跳动的心脏了。她要向他宣布这五条街都知道的秘密，那就是她有多喜欢他。

柚子决定在平安夜告白。

她在五角场的五条路都藏了一句情话，在某个树丛的枝桠上，她亲手挂了一棵小圣诞树，树底下挂着一张小纸条，五条路的小纸条上分别写着：

邯郸路：成果，这里的情侣特别多，每次看到我都在想象，如果下次是我和你多好。

淞沪路：成果，这边的影城直到很晚都有好多人，在我跑过的一百天里，有一百零一次都想和你去。最后一次是现在。

黄兴路：成果，你第一次喊我的名字是在黄兴公园的草坪上，所以，每次跑在黄兴路上我都会很开心。

翔殷路：成果，这条路上有家吉他店，我已经好久没碰吉他了。下一次碰，希望是唱歌给你听。

四平路：成果，你还记得十二月十五日，我在邯郸路上撞到了你吗？就是那晚，在这条路上，我决定告诉你所有的事。

柚子为了找合适的挂小纸条的地方，走遍了五条街，又不敢挂的太远，怕成果会走太多路。终于，一切布置完成。

“你约到了成果的平安夜？”小南惊讶地望着柚子。

“他说正好有两个小时空闲，晚上十点回学校有事。”

“可以呀你！”小南激动地拍着柚子。

柚子也没想到成果答应得那么爽快。他以为他的平安夜应该拿到校园网站上竞价拍卖。

那天晚上，柚子穿着大红的风衣，戴着大红的毛线帽，系着一条白围巾。她的脸蛋也是这两种颜色的。

柚子带着成果来到了下沉式广场。这是他们第一次单独相处。

“你不是说要玩个游戏吗？”成果看着手机，边打字边问着柚子。

柚子见他在回消息，想等他回复完再说，成果接着说道：“没事你说吧。”

“嗯，我这里有五个签，分别对应着五条路。我抽三个，你抽两个，按照签上的提示去找小圣诞树，谁先回到这里，谁就赢了。”

但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变小了，因为成果抬起头，满脸狐疑地望着她。

“为什么你三个我两个？”

“因为是我放的圣诞树，我比你熟。”

“这有什么好玩的？赢了又怎么样？”成果的语气依然平稳，却显示出些不耐烦。

柚子体察到了，但还是故作镇定地想把计划进行下去。

“赢的人请一顿饭怎么样？”

“可是这大冬天的，不适合室外运动吧。”

柚子感到了一些绝望，看成果的样子，是不会愿意陪她玩下去的。她怎么就那么自信，成果会配合她傻的可怜的告白？

“那……”柚子开始支支吾吾。

平安夜的下沉式广场分外热闹，来往的行人匆匆，都带着喜悦和满足。虽然十二月底了，但节日的气氛使得气温仿佛都升高了几度。

“没什么事我们回去吧。”成果已经挪动了步子，随时准备抽身。这句话瞬间冰封了柚子。

“成果我喜欢你。”

柚子的声音很轻，但意外地流畅，没有一丝犹豫。她终于把一句在心里默念了一万遍的话当着这个在心里思念了一万遍的人说了出来。本来这些话安安静静地躺在树丛里等待被取出。

都为你踏遍了五条街，说一句喜欢又有何难呢？柚子觉得自己的勇敢系数在那一刻飙到了人生的巅峰。

“别闹了，回去吧。”成果摆出一副别开玩笑了的表情。

“我是真的……”柚子把话吞下，把头低下，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说第二遍“喜欢”了。

成果伸出手，隔着柚子红红的毛线帽，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说了句：“你很好，不过我太忙了，也不怎么了解你。”

带温度的的抚摸，不带温度的的声线，搪塞得令人难堪的理由。

柚子觉得自己脑神经当场罢工了，浑身的细胞都进入休克状态，整个人被地心引力拉扯着往下坠。

成果离开前，还是绅士地问了一声：“你一个人要紧吗？我还有事得先回去了。”

“你先走吧。我没事。”柚子知道成果不是真的担心她，只是习惯性礼貌。

成果走了。柚子抬起重重的脚，往学校挪去。那些心事，埋葬在马路的川流不息里，不会有行色匆匆的人留意到，正好。她的额头还残留着成果手心的温热，那温度于她，是奢侈的。

她在心里嘲笑着自己的幼稚。这种白痴的告白方式，只有她才想得出来吧。难怪失败，自己就是这么一个一事无成的幼稚的人。

走回学校，路过操场的时候看到有好多气球，还听见很多人的起哄声。她继续往前走，第一次感觉到，十二月的风刺骨起来，能把人击碎。

兰学姐朝操场方向走去，和她打了个照面。是兰学姐先开口的：“柚子，平安夜快乐呀。”

柚子吃了一惊，只觉得亮亮的什么在晃眼，一看是兰学姐的金发。

“嗯，学姐也快乐。”

多蠢的回答。柚子好像都忘记了笑。

回到寝室，合衣睡下。这个平安夜的欢闹属于全世界，除了柚子。

“成果表白失败了。”

这句话成了第二天的校园里的头条新闻。

“听说成果在操场上准备了几百只气球，召集了学生会所有部门成员，帮他跟兰学姐告白。结果兰学姐尴尬地说了声谢谢，就转身走了。”

“还以为他是gay呢，原来真的一直惦记着兰学姐啊。”

“你说兰学姐为什么拒绝他？”

“兰学姐身边优秀的人多了去了，成果算什么？”

蓝猫也跟柚子说了一模一样的话。他跑到柚子的座位后面，随便搭着一个男生的肩，提高了嗓门生怕柚子没听到。

“成果跑去跟兰姐前男友撕破脸了，真难看。”

柚子的心却前所未有的平静。或者说，还有一丝可耻的幸灾乐祸。

平安夜的她想了一个晚上，什么也没想通。直到听见成果的新闻，她恍悟，这只不过是一个追逐的游戏罢了。

她以为是她太幼稚，却没想到他也可以那么幼稚，只是对象不是她。

她为他踏遍了五条街，他为她惊动了整座校园，可那又怎样？

告白从来都不是恋爱开始的决定步骤。告白的手段更不是。

喜欢很伟大吗？努力为一个人改变很伟大吗？

柚子以为她想通了，她回到了自己的生活。

第一件事，是重新回到摇滚社。曾经她写的唱的音乐里只有空洞的迷茫，如今多了深沉的绝望，却意外地发现，大家很喜欢她现在创作的苦苦的歌。

没有受过情伤的青春不完整。柚子这样解释着自己受欢迎的原因。

三年后，他们都已毕业。柚子在北京参加完全国摇滚歌手大赛颁奖典礼，她被提名最具潜力新人，虽然没拿奖，但于她已经是莫大的鼓励。

回上海的时候，成果去浦东接她。他已经开始工作，成了诺大的城市里的一名小小的金融民工。

而柚子走了一条完全不同的路。告白失败后，重新加入摇滚社的她，很快成了主力，组了自己的乐队。之后被校园星探发现，邀请去参加了一些巡演。现在已经签了上海的一家经纪公司，成了全职艺人。

在摇滚的路上，她拿出追成果那样的执着，旁人都无法理解。别人只是当业余爱好看待，她却早起练琴，练嗓子，彻夜写歌，为组乐队跑遍了大街小巷去找人。但她甘之如饴。因为她感到快乐。追成果的时候，没有一丁点的反馈，做摇滚的时候，她听到很多人告诉她，喜欢她的音乐，喜欢她讲的故事，粉丝开始慢慢累积，她找到了归属。

她像个哲人一样对粉丝说，失败的爱情给人带来的影响，往往难以想象。

两人原本沉默地走着，成果突然开口道。

“你知道吗？毕业晚会的时候，你在台上唱着歌，就像个会发光的精灵。”

柚子的心微微颤了一下。曾经她多努力呀，就为了能让他看到她，可是那些努力换来的只有他无情的敷衍。

从五角场的地铁口出来。成果问柚子：“你当初的那个游戏还可以继续吗？”

柚子愣了一下。

“我已经忘了。”柚子答得很简洁，简单的两字“忘了”却藏着太多东西。

她想告诉他，她已经忘了自己曾经为他的疯狂。这忘记让她骄傲。可她也清楚地知道，她忘不了，用心喜欢过的人就像是颗定时炸弹，只要他再次出现，炸弹就会引爆。

他们已经走到了下沉式广场。成果停下了脚步，看着柚子说：

“那我们玩个新的游戏吧。这里有五张纸条，每个对应一条路，上面有一个提示，提示对应一家商店。你去找到商店，店主会跟你讲一句话。”

“可是成果……”柚子作出犹豫的样子，最终还是继续说道，“我一会要赶一场演出，谢谢你的游戏，可抱歉我没时间。”

成果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但还是保持着。

“嗯没关系，你先忙吧。这个你还是拿着吧。”说着把纸条塞到了柚子的手里，她不好推辞便收下了。

柚子赶完了下午的演出，回到出租屋里。她把屋子租在了五角场附近，即使毕业了，还是选择了住在这。因为这里的每条街都能呼吸出青春的回忆。

她看到躺在包里的纸条，鼻子忍不住一酸。三年前，她花光所有勇气写下的几张字条，没有观众，不知去向。

今天她在成果面前说出那些话，有一种报复的快感。柚子觉得成果和当初有些不一样了。曾经的他，骄傲得让人不敢靠近，现在却谦逊有礼，或者说，小心翼翼收起了锋芒。

“别这样。你是柚子曾经那么崇拜的人。”柚子当时在心里想着，却没说出口。

没了学生时代的光环，成果现如今不过是一个卑微的打拼者。

柚子觉得心疼。

她披上外套，准备按照字条去找寻那五家店。

成果的提示写的都很明显，像是生怕柚子猜不出来。

先是邯郸路，柚子根据提示猜出是一家面馆，他们部门的第一次聚餐就在那里。柚子走进店里，看到了那张坐过的桌子，自己当初就在那个角落，崇拜地看着成果，一言不发。

老板是个胖胖的和蔼的外地大叔，柚子说明了来意，他拍着脑门，说道：“姑娘你让我想想啊。那个小伙子说了啥来着？”

“没事不急。大叔您慢慢想。”

“噢，噢，他说’当初你腼腆得不像话，他没看见你，是你错了。’不对不对，是’他错了’。对对，这就对了。”

柚子“噗嗤”笑了，大叔边复述着边比手势，能背出这个也是难为他了。

“那个小伙子很认真的，他逼着我背了好几遍，下午还给我发了好几条短信嘞。姑娘，你要珍惜这样的人啊。”

“谢谢叔叔。”

“以后常来吃面啊！”

告别了邯郸路，柚子来到淞沪路。这条路成果选的是一家饰品店，她为了毕业晚会的乐队准备，曾和这家店有过很多联系。

“你为了那场演出花的功夫，我其实都看在眼里，当初以为你在瞎闹，直到看见舞台上的你，我才着实被惊艳。也许是在那一刻，我发现自己一直喜欢着你。”

老板娘对着手机念道。

他一直观察着自己？这怎么可能？但是为了什么呢？

哦，是想看看被自己拒绝的人能折腾出什么名堂吧。这也正常，柚子也一度拒绝去看成果出现在各大会场上的风光，那让她心如刀绞。

黄兴路上的一家火锅店老板，围着围裙，满身的火锅味，一边端着两盆菜，一边翻着眼皮想那句话，急的额头直冒汗。

“哦我想起来了，小伙子说的是’想再带你去那个公园，想带你看春天的草坪，如果能再有个孩子就好了。’你们是不是小情侣闹别扭啊！别是怀上了要去打掉吧？直接结婚呗，那么好的小伙子！”

“没，没有。”柚子涨的满脸通红，连忙摆手。

孩子？天哪！成果…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柚子竟忍不住地微微笑了起来。

掏心掏肺地喜欢一个人，就会想很远，她体会过这种感觉。曾经她连未来的家装修时，家具地板和窗帘要选的颜色都认真思考过。

翔殷路上，成果拜托的是那家吉他店的老板，那家柚子注意过很久的店。老板是个长头发的年轻男子，柚子说明来意后他便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这个年代还有人这样谈恋爱啊。”

柚子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没想否认。

“他说要送你一把吉他，在你生日的时候，让你亲自来看看，看好了跟我讲就行。你要不看看？”

“啊？哦不用了。”柚子环顾了一下四周的吉他，装作在观察，心中却全是惊喜。她又看向店主，问道：“可以问问你，他是怎么说服你跟我讲这些的吗？”

“他说的很凄惨，说这句话决定了他终生的幸福，又不是什么大忙，举手之劳就帮帮咯，我还能卖出一把吉他呢。哦对了，还有很重要的是，他说成了请我喝喜酒。哈哈哈哈哈哈……”

小伙子又自顾自笑了一会。

柚子觉得不好意思，道了谢，走出了吉他店。他把心完全暴露给了她，她看得真切。

走到四平路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深秋的夜温度骤降，柚子裹紧了大衣，加快了步伐。

她找到一家花店，店主已经锁好门准备离开，她连忙上前说明了来意。

店主是个阿姨，讲着标准的上海普通话：“噢我想起来了，昨天是有个小伙子来找过我，还给我写下来了，但字条放在店里面了呀！要不你明天再来吧。”

“阿姨，可不可以行行好，把门打开进去看看呢？”柚子哀求道。

“这个不行的呀，我要回家哄孙子，不然他睡不着的呀。小姑娘你明天再来吧。”说着又用手捂了捂荷包里的钥匙，又强调了一句：“明天再来啊。”说完转身走了。

柚子没法再强求，心里却装满失落。

她迫切地想知道，最后一句话，到底是什么。连自己都被这种迫切惊吓到。

成果，你赢了。柚子狠狠地跺了跺脚。

此时，身后突然传来大喊。

“你为我走过的路，我愿意全部再走一遍。可以给我个机会吗？”

柚子吃惊地回过头去，成果竟站在那。行人朝他们投来目光。店铺大都关闭了，街道褪下白日的装点，像个下班回到家的女人，脱去高跟鞋，卸下浓妆，满脸尽是疲倦。

只有不远处的五角场，还用力地发着光。

“这是最后一条街想对你说的话。”成果已经靠近了柚子，说道。

“是街说的，还是你说的？”柚子反问成果。

“跟你当初一样，街说不出来了，我就来说。”

柚子呆呆地看着成果，眼里已噙满了泪水。

她的身后是似乎永远不会熄灭的五角场的灯光，那儿是她离开的一整个青春。

身前的成果，带着青春的回忆，是她当下看见的未来。

如果自卑需要一场谢幕仪式，那便是柚子抱着吉他在舞台上发光的时刻。

柚子赢了这场爱情。但对于成果来说，他的自卑，是新战役的开始。

晓晴把这篇当作「上海爱情故事」的开场。

接下来，晓晴会在周一陆续放送新的爱情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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