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刘景合为了盖那间结婚用的小房

刘景合男66岁河北省石家庄市人，1968年12月下乡知青；1973年10月返城进石家庄印染厂当工人、干部；1995年石家庄纺织局干部；2000年石家庄纺织技校校长；2011年法定退休。河北省散文学会会员，石家庄市作家协会会员...

1978年，我28周岁，按晚婚也该谈婚论嫁了。

我的家住在石家庄市铁路16宿舍，一间半平房，不足20平方米；父母住小间，我和两个弟弟住大间。

结婚需要住房，介绍了几个女朋友，都嫌没有住房而没有结果。我的工作单位有职工家属宿舍，不过，申请住房要论资排辈；当时，申请条件是具有8年工龄才有领取住房申请表的资格。我虽然是1968届下乡知青，但当时的政策下乡不算工龄，我的实际工龄只有4年。

没有什么好办法，婚又不能不结······

我相中了自家住房门口那个小院，留个过道，可以盖一间使用面积6平方米的小房。

我精心设计一番，拉了一份施工材料单。

回原籍院子里，砍伐了两棵比碗口粗一点的榆树，截成5根檩条。

我和两个弟弟，每个周日，从早忙到晚，拓了将近200块水坯。

一位亲戚支援了两排子车半截砖，一套拆下的旧门窗。

最让人发愁的是买砖，虽然是盖小房，但毕竟盖得是婚房，总不能只用半截砖和土坯吧，至少门框、窗户框、屋檐要用些整砖，“装点”一下门面。我托多位亲朋好友，帮忙采购1千块红砖；我说：“平价砖不敢想，议价的也行，只要能买上，多花点钱没关系······”

我约了同事和朋友，五一过个真正的“劳动节”，利用周日和法定假日，帮我把小房盖起来。

时间过得真快，说话之间就到了4月中旬，可那1千块砖始终落实不下来，急的我像热锅上的蚂蚁······

我曾到本地周边的获鹿县和市郊几个砖厂咨询：“能不能卖给我1千块红砖？”我打听到，国家计划价，也就是平价，2分5厘一块。我央求砖厂负责人说：“我愿意出1角钱一块，能否调剂卖给我一千块砖？”

砖厂负责人给予的回答，每次都令我失望：“红砖是战备物资，计划调拨，管的很严，根本不是钱不钱的事，你出的再多，没人敢卖给你！”

那时，同宿舍也有盖小房的人家，真不知道人家是通过什么关系搞到红砖的，让我既羡慕又嫉妒。

一天，我下班回家；偶遇一位家住郊区的小学同学，我把苦衷说给他听。他

说打问一下本村的人家，看谁家有盖房剩下的富裕砖可卖？我表示，新砖、旧砖都行，愿高价购买！

老同学很上心，只隔了一天就给了我信儿，说他村有户人家，去年盖房剩下800块红砖，可以转让给我，晚上要领我去那户人家去谈。我听了，真是喜从天降，高兴地一天合不拢嘴。吃罢晚饭，我特意拿上托人从天津捎回的那条“恒大”烟，一定要谢谢没见过面，打算卖给我砖的老乡。

我原以为，老乡的砖是盖房剩下的，也不是刚买来的新砖，又有老同学的“面子”，本地老乡给我的印象都比较厚道、仁义，价格一定不会太高，充其量1角钱一块······

事实证明，我的想法太天真了。没曾想，老乡张口要价：800块砖，200块钱！口气挺硬，不容商量。

“我的天哪！一块砖合2角5分”这真让我始料不及；我的月薪37元，还是去年刚调上来的，200块钱，我不吃不喝，半年的工资呀！

我心里骂道：“真心狠！乘人之危，还让我过不过？好像我的钱就不是钱，是大风刮来的。”

我真想一走了之，不能！只得强陪笑脸，央求对方：“降降价吧，我收入也不多······”老同学也在帮我美言：“都是收入不高的老百姓，让让价吧。”

我从书包里拿出那条烟，塞给老乡。总算老乡松了点口：“啥也别说了，你也别矫情，一口价，2角钱一块，800块砖，160块钱；要，掏钱拉砖：不要，”他把那条烟一推：“你也拿走；咱就河南、河北，两省·······”

还能再说什么呢？话都说到这份儿上！

我怕夜长梦多，另生变故，赶紧从内衣口袋里掏出100元钱，连忙陪笑道：“来时没带那么多，先交这些，明天拉砖时一并带来······”钱是潮潮的，我知道，那是自己身上的汗水沁湿的······

回到家，父母询问结果；我不想让父母背负沉重的心理负担，强装笑脸，告诉父母：“5分钱一块砖，只花了40块钱。”我不能告诉父母的是，那120块钱，是我要用前些年下乡和这几年上班，每月三两块钱攒下的，原本想结婚买块手表的······

小房如期在五一竣工。晚餐后，送走了劳累了一天的亲朋好友，我看着眼前矗立起来的小房，肚里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是啥滋味儿，竟没有一点兴奋感。

此时的我，反倒想哭；我强忍着，没忍住。

鼻子一酸，情不自禁，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扑簌簌”掉落下来······



刘景合 男 66岁 河北省石家庄市人 ， 1968年12月下乡知青； 1973年10月返城进石家庄印染厂当工人、干部 ；1995年石家庄纺织局干部 ；2000年石家庄纺织技校校长；2011年法定退休。河北省散文学会会员，石家庄市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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