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界 放荡的科恩,如此的迷人
那些越是听从天性生活、不断吮吸生命内在本质的人,他们的灵魂越是渐洁净、透亮,而反映在眼神里则是清澈、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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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在纯净乡村长大的缘故,我对声音与气味有着天然的敏锐与深情。比如孩提时每至夏夜,赤身裸体静坐在冰凉的竹席上,湿润、清甜的稻花香在黑暗里涌来时,我便忘记了一个人的害怕,而那响在远山脚小的此起彼伏的蛙鸣传来时,又会稀释一个孩子心底潜藏的落寞,尤其是白日里和玩伴发生争吵而有怒意时,这天然的蛙鸣便更能纾人心怀了。
二十年前在故乡触目、浸染的一切,如今无不滋养、抚慰着我,以至我会觉得孤独也是一种甜蜜的美好。那些我亲眼目睹的死去的父老乡亲彻骨的欢笑与哭泣,以及丰收季节里他们在金色稻里边挥汗如雨边纵情吆喝的景象,每次在夜深人静时回忆总会让我产生怅惘的希望与希望的怅惘:我们都是大地的孩子,他们死了,但未消散,而是悄悄向我说话。
喏,这就是自然的伟力与美感,就算你最爱的人死了,远去了,但它却依旧岿然不动,不会领会你的悲伤,也不会劝慰你的失落,它的山峦照样苍翠,江河仍然汹涌。然而,大自然这“不近人情”的宁静与静默的倔强,不正是最好的倾听与理解么?比如,科恩,这自由的精灵、灵魂的歌者,离开了,开始我惊讶、忧伤,然而此刻我却平静、喜悦呢——
他的肉体被自己从不信仰的“上帝”带走了,但谁会说他从此归于死寂?记得高中时在冬天的被窝里捧着CD第一次聆听科恩时,我可是被他沉郁、苍凉的声线吓坏了,即便歌词大意不甚了解,仅是他迷人也摄人心魄的声音都将我深深怔住了——仿佛是从幽暗的湖底抛出的一束蓝光,吸引着你颤栗着去俯瞰、凝视,我心底便伸出了许多莫名的恐惧。
【如今,这国度这样的眼神都难寻了】
可能这就是科恩在今天悄然离去时,我并未深感悲伤的原因了:某种意义上,科恩与我一样,骨子里都是苍茫大地的流浪者,血肉之躯终究是敌不过时间的摧残,然而我们都在真挚的寂静里谛听灵魂的律动,也领受着命运馈赠的苦厄与喜悦,因此听从天性的“浪荡”便成了我们另一个“故乡”——在此踱步,爱恋,发怒,静默,微笑,当然也希望。
少不更事时,我哪能懂得他歌词蕴藏的骄傲孤寂,然而我又承认他行吟诗人般的咏叹,的的确确注入了我的灵魂,成了我生命的琼浆。其实听不懂歌词并不要紧,纯粹的音乐从来不需要歌词,它只是作为一个人的本质即生存意欲的自然表达。因为科恩只唱生命的歌,且唱得真挚,所以仅是他的声音就给了我这个孩子“保存自我”的力量,不,是蜂蜜。
一个人去“成为自己”,一是需要天性的呼召,二是需要勤勉的操练,前者决定了“成为自己”的纯度,后者决定了“成为自己”的高度。那些越是听从天性生活、不断吮吸生命内在本质的人,他们的灵魂越是洁净、透亮,而反映在眼神里则是清澈、温润,尤其是在老年时就更会显现出温柔的光芒,宛如那夏日月光的朗朗清辉——这眼神,动人呢!
【流浪远方,也得有坚实的灵魂呵】
我甚少遇到丰饶而透明的灵魂,来来往往的人也少有清澈、坚毅且深邃的眼眸——在喧哗与骚动的尘世,一个人若拥有这样的灵魂与眼神,该是上帝何等眷顾呵!真正说来,唯有那些在生命本质里游弋,以真挚的热爱纯粹而孤独地创造着,并且因为精神的不断探索而觉醒了自我、拥有“爱的能力”的人,才会遇到这样的“眷顾”吧。越稀缺越高贵!
是的,一个人的眼神、着装、话语、言辞、笑意都是飘忽的表象,是那深藏的灵魂的质地的反映。倘若他的灵魂汲汲于物欲的算计与肉欲的沉沦,即便他五官端正,却也不会有丝毫迷人光泽;而那些听从自己的天性,在精神王国里与孤独与评判勇敢斗争,并且真正喜悦自我的人,他的笑容与眼神就会流淌出自足而优雅的光晕。科恩即是用歌唱雕刻灵魂。
今天我们真诚的想念他,在怅然若失里静静聆听他的歌唱,也算是我们渴慕“别样”灵魂的表达吧——科恩用“放荡不羁”守住了“自我”,以自足的喜悦涤除了庸众的盲从,丝毫不在意群氓道德,他的“特立独行”,一是照出了我们的“随波逐流”,二是也表达了我们每个人“成为自己”的“欲望”。可是,谁从此会真正热爱自己呢?廖若星辰哪!
【谁会遇见高贵的闪光灵魂呢】
科恩这个干净灵魂的消散,仿佛让我们失去了一颗北斗星,我们夜里的暗淡与孤寂加深了。浮夸疯狂繁殖的年代,要长出契合与可以沟通的闪光灵魂何其艰难哪!加缪离开这个世界时,病中的波伏娃久久无法入眠,而后独自徘徊在巴黎的凄风冷雨里。每一个纯洁而自足的美丽灵魂,都是大自然的一串银铃,他们以勇气与创造,为你我唱着歌孩子的歌谣——
“像一只电线上的鸟儿
像午夜唱诗班里的醉汉
我试着以自己的方式追寻自由
像鱼钩上的虫饵
像古书上谦卑的骑士
我们的爱让我变了样
如果我曾不友善
但愿你能试着释怀
如果我曾经欺瞒
那是我以为爱中也必有谎言
像未能降生的婴孩
像长着犄角的野兽
我刺伤了每个对我敞开怀抱的人
但谨以此歌起誓
一切过失将被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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