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歌时】熊玲燕散淡文字，曼妙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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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人张潮《幽梦影》中云：“文章是案头山水，山水是地上文章。”可我的书不能摆在案头，案头书太严肃，太无聊，提醒我经世济用，而我的书们，只能找个闲闲的角落藏身，或床头枕边，或沙发犄角。累了，斜倚沙发，信手拈来一本，美之名曰“读闲书”；困了，半躺床头，不急于与周公相约，而是捧书在手，直至灵魂出窍，睡神穷游。书，是我最好的安眠药，是我梦中最美的风景，如此，便可“做闲梦”！

越来越喜欢独处，喜欢独处时那份随性自然，喜欢独处时那份淡泊宁静，一身素颜，一袭睡衣，长发飘飘不绾， 眉山淡而不扫，一切都是生命本我的样子，不必强打精神，无须强作欢颜，我就是那个慵懒的小女子，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没有入侵者，没有来访者，没有陪伴着，而床头枕边的闲书，就是最温柔的陪伴，就是一枕最好的山水。

花香四溢的春夜，留一盏温馨的台灯，泡一杯袅袅的清茶，从床头信手拈来一本，让情思在字里行间游弋，让春梦在纸上发酵，品之如香茗，阅后成独笑，于是，这沾着花香的文字如同薰衣草一样盛开，这是最好的安魂剂，梦里，便也是半枕香艳 ，旖旎无限。

流萤飞舞的夏夜，星空寂寥，暑气蒸腾，何以解暑，唯有诗书。捧卷在手，寂寞的心事得到纾解，躁动的心情得到安抚，因为，他如一缕清风，已吹走了夏日的燥热，只觉心静如水，偶有细小的涟漪，那也是心花一朵，在这个如此迷人的夏夜，兀自盛开，梦里，亦是欢快的。

天气沁凉的秋夜，长夜孤灯，秋雨荷塘，听雨声淅沥，思绪纷乱如雨丝，自有百般惆怅和落寞。徘徊斗室，莫如慵懒地倚靠床头，披襟而阅，放一曲《云水禅心》，让心灵恬淡如水，禅意如纱，抵挡住红尘滚滚，修炼出云水禅心，此时，绵绵秋雨戛然而止，只有一弯月色清朗，照亮我的梦境。

寒风凛凛的冬夜，木落水尽千崖枯，孤灯枯坐，穷极无聊，所有的才思都被冻结，所有的愁怨都无影无踪，生活只如一杯冰水，饮之寒彻骨髓，这样的时刻，莫若抱一本书，借着衾枕取暖。翻过三五页， 便觉血液开始流动，如同饮过一杯醇酒，心头也渐有暖意，再凉薄的夜晚亦会温暖如春。

自诩喜欢读书，其实真正读过的大部头不多，都是一些随性散淡的文字，而且过目即忘，但是，我享受的是读书的过程， 不管从书中得到了多少，阅读的时候，物我两忘，安之若素，和书中的“颜如玉”女子一样，心灵温润如玉，如此足够。一直欣赏陶渊明《五柳先生传》里的句子：“闲静少言，不慕荣利。好读书，不求甚解；每有会意，便欣然忘食”，“忘食”倒不会，忘寝倒是常有的事，因为床头读书，已成每日睡前的功课，如此我就可以拥有一枕山水、一帘幽梦。



在网上读到好友的文字，突然心有所动，每根神经末梢瞬间变得柔软而顺贴，它们贴贴服服地深入我全身的每根血管，感受着我身体的每次脉动。

好友的文章里引用了以下文字：“柔软，盛大华丽的场面，我们有着不同的假面，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演绎着不同的经历，却有着相同的悲哀。坚硬的城市里没有柔软的爱情。生活，不是林黛玉，不会因为忧伤而风情万种。”  可是，我却有适得其反的看法：“柔软，是一种细腻卑微包容退让的情感，当我们心怀感恩，心怀爱意，城市将不再坚硬，爱情将不再带刺，林黛玉的忧伤更是风情万种。”

每个周末，应该是我们生活中最柔软的时光了。周六的早晨，当我睁开眼睛的瞬间，发现窗外红日朗朗，鸟儿呼朋引伴，想到周末的约定，我的心也欢呼雀跃起来。可是，瞬间，乌云遮盖了太阳，暴雨倾盆而至，想到约定将毁于这场暴雨，心中自然会生出几许怨尤。转念一想，如果没有一颗柔软的心，尖锐的厌恶将如同这恶劣的天气一样，倾泻在内心的将是乌云和黑暗。终于，这不如人意的天气被我的柔软所包容和消散，我可以无视暴雨的存在，我可以丢掉周末晴空下的种种幻想，随手抽出一本书，让每一滴雨点都成为快乐的回声，伴着文字的旋律轻舞飞扬。时光静静地流逝，书页在指尖轻轻地划过，一抹淡淡的喜悦悄然升起，不知不觉，朗朗红日再度升起，空气中却仍然飘着若有若无的雨丝。我抛下书本，撑着小雨伞，漫步在花香小径上，欣赏太阳雨的变幻，聆听鸟儿的呓语，看满眼的草碧花开，闻雨后泥土花香的味道，霎时神清气爽，不知今日何日，心亦如这片柔软的草地，辽阔丰盈，充满生命的动感，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美丽，时光是如此柔软。

在坚硬的城市里，我们的心需要柔软，像一片洁白的沙滩，可以饱经海水的冲刷；像一朵柔软的白云，可以包容所有湿润的雨滴；甚至像一泓澄澈的湖水，可以激荡起几丝涟漪。即使没有获得柔软的爱情，我们的心也不至于那么容易受伤，以柔克刚，用最柔情的水稀释爱情留下的那团墨汁，直至冲刷殆尽。在坚硬的岁月中，我们的心需要柔软，用一颗善感的心，收藏时间缝隙里遗落的片片美好。在坚硬的人际关系里，我们的心更需要春风般的柔软，哪怕是石头，它也最怕柔软的攻势，只要春风拂过的地方，石头上也能开出花来。在坚硬的生活中，我们几经摔打几经磕碰，有时会血肉模糊，面目可憎，如果我们低下高傲的头，以卑微的姿态活着，以包容的胸怀忍让着，以感恩的情感爱着，我们的生活也可以活色生香，风情万种！



故乡又飘雪了，那纷纷扬扬的大雪，如寻梦的蝴蝶，漫天飞舞着，最后一头扑入大地的怀抱，给故乡的土地披上了一件圣洁的外衣。故乡的一切，也随之圣洁起来，温暖起来。

虽然置身南国的暖冬，但我的灵魂也如同那旋舞的雪花，飘飘悠悠，落到了故乡的大地。我不禁怀念起故乡的冬天，怀念起故乡的雪来。

雪就像一个精灵，当人们忙完了一年的工作，准备迎接新年到来的时候，她一定会如期而至，给故乡的人们增添许多喜气。我与雪的情缘，早在童年时代就已经结下，那是多么明净的乡村生活啊！

最难忘那一幅晨雪图。早晨醒来，屋子里布满了强烈的雪光，一推门，嗬，好大的雪啊，真个是粉妆玉砌的世界。“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壮美，“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寂然，“冰清玉洁”的纯净，让心灵洗去尘埃，与这雪融为一体。于是，大步走出家门，也不怕雪风的凛冽，急于在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以此向冬天证明：我来了！雪地上，那深深浅浅的脚印，承载了多少童年的欢乐：堆雪人、打雪仗，那欢乐的叫喊声似乎把遥远的春天都吸引过来了。

最温馨莫过于雪夜围炉了。乡村的夜晚，一灯如豆，一家人围坐在火炉面前，柴火烧得噼啪作响，红红的火苗舔着壶底，壶里的水吱吱地冒着热气。红色的灰烬里，埋着番薯，一缕缕香气直往鼻孔里钻。等壶里的水唱响了歌儿，番薯也熟了。用乡下自制的茶叶泡一碗酽酽的茶，从火里捞出几个滚烫的散发甜香的番薯，一家人有滋有味地咂着嘴，再讲几个乡下流传的鬼故事，雪夜的寒冷就这样被驱走了。

雪落在记忆深处，落在童真的岁月。回忆，如同一盏温暖的灯，照亮那些下雪的日子。可惜，这样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我要在这个没有雪的城市过完我的人生。故乡，是那么遥远而亲切，今年春节，我将带着对雪的憧憬，翘首北望。

但愿故乡的每一片雪花，都能为我带来人生的祝福。



“流水”这两个字是盗来的，那是在读洁尘知性女人系列之《美得不寒而栗》的时候，一个标题跳入我眼帘——《流水是一种豪华的意象》，毫无来由的就喜欢上了，于是立即盗用过来，有了以下的文字。

洁尘是在读了赵波的《北京流水》才有了这篇写悦读体验的文字。洁尘说：《北京流水》这本书很慢、很细微、很夜晚，芜杂、有趣，有一搭没一搭，就像发生在夜晚的聊天，浅笑低语。天啦，这正是我喜欢的生活方式，所以，我也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聊阳光，聊聊画意，让这个洒满阳光的下午更加诗意。

午睡醒来，拉开窗帘，冬日的阳光在窗外的荒草丛中兀自跳跃，突然间，心里面沉睡的东西被这明媚的阳光唤醒。于是，深深感怀：阳光也是一种豪华的意象，不要把冬日的阳光挡在窗外，用心接纳所有的美好。

岁末年初，挂历是一种很好的赠品，最近几天，就收到了好几帧，有洋溢着浓浓喜庆气氛的福字挂历，有艳俗的年年有余、富贵安康的挂历，更有浸润着淡雅色彩的绘画挂历。当然，我尤爱后者，那是我外甥女今天送给我的，当时喜不自胜，作为挂历的功用已被我忽略掉，实在是因为挂历上的绘画作品深得我心。

绘画作品一共有两帧，一帧是纪光吉的画意生活——墨彩心迹，光听名字我就很喜欢，一帧是王潮安花鸟画选。美滋滋地在客厅和书房各挂一帧，然后细细把玩起来。说实在的，对于绘画，我完全是个门外汉，我只是以一个看客的眼光来欣赏。就拿“墨彩心迹”来说吧，笔墨酣畅淋漓，大块大块的色彩铺垫开来，浸润开来，然后略加点染和勾勒，朦胧中把你带入原始的风花雪月。画家完全从自然中取材，但又不囿于真实的物象，而是心之观照，与神性接近。爱之赏之，似乎物我两忘，只剩风雅二字。

就这么恍惚中，只见太阳渐渐西沉，没入流水。那些斑驳的思绪和不明就里的忧伤，被阳光照过后，一并沉入暮色，无声无息。人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可我们的日子就如这淙淙流水，每个流逝的日子，倾注着我们对人世的多少情意呀！太爱洁尘的文字，还是借用她的句子，为这篇文章作结吧：“恍惚也好，迷乱也好，忧伤也好，但还是可以兀自美丽，兀自狐媚，兀自精彩。”



寒假里，只觉得日子如飘絮般轻盈，片片飞花，片片如梦，想伸手抓住每一片，然倏忽而逝。怅然的是，年过了，岁月流转，物华更替，我陷在时间的海里，沉溺，直至消失；更陷在《小团圆》的情海里，不能自拔。

张爱玲是我最喜欢的作家之一，《小团圆》完全可以印证“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子，上面长满了虱子”的说法。在张爱玲的家事、情事中，那些虱子无处不在，百孔千疮，终至幻灭。《小团圆》的故事在九莉30岁的时候戛然而止，以快乐的梦醒而结束。似乎意犹未尽，似乎还想找个佐证为他们的爱情证明点什么，于是，在网上找了胡兰成的《今生今世》，尤其认真地阅读了《民国女子》这一章。看完，扼腕叹息，似乎丢失了一件最美丽的霓虹羽衣。

是的，爱情就是一件美丽的霓虹羽衣，它是那么飘忽，不能承受生活之重，不能抵御生命的寒冷；但它又是那么炫目，令人怦然心动，令人迷失自我，以至千方百计要得到它。读《小团圆》，我理解张爱玲低到尘埃里的爱，她崇拜他，他走后一烟灰盘的烟蒂，她都拣了起来，收在一只旧信封里。她送给他的小照的背面，题着这样的句子：“她见了他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去，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看见的永远是他的半侧面，所以，注定这只是一场爱情的悲剧。读《今生今世》，我也深知胡兰成的情真意切，他写到：“张爱玲的顶天立地，世界都要起六种震动。我只觉世上但凡有一句话，一件事，是关于张爱玲的，便皆成为好。”由此可见，胡兰成对于张爱玲的爱情，在当时当刻是真切的，不掺杂任何虚情假意的成份。这样抵死相爱爱到骨子里的两个人，后来竟然劳燕分飞，不能说是因为命运的捉弄，只能说是爱情的脆弱，胡兰成的滥情。胡兰成为人滑腻，一切都为他所用，包括爱情，他就是一名这样的爱情荡子，在许多女人之间游荡，希望所有喜欢自己的女人都跟他有大团圆的完美结局。说白了，这其实是中国根深蒂固的传统，一夫多妻，这是天下男人的美梦。而对于女人来说，爱情是那么触及灵魂，一旦进入角色，她的眼睛里也就再也容不下背叛和不贞。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张爱玲如飞蛾扑火般扑向自己的爱情，最终，为爱燃烧后，剩下的只有孤独和一颗破碎的心。虽然小说的最后，九莉最终走出了邵之雍设置的爱情陷阱，经过了“痛苦之浴”，后来已能平静地说：“现在海枯石烂也很快。”

是的，在当今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海枯石烂很快，爱情只不过是一场饮鸩止渴的游戏，那么，不要也罢！除了爱情，生活中还有许多清嘉值得去收藏，正如胡兰成书中的一段话：“是这样贞亲的人世，不可以有奇迹与梦想，却寻常的岁月里亦有梅花消息，寻常人家的屋檐上亦有喜鹊叫。”我想，这个寒假，享受一下文字和生活中的梅花消息和喜鹊叫，亦是好的，何必爱情呢？

熊玲燕，女，微信昵称梦荷，小学语文教师，湖南桃江人，现居深圳。热爱文学，曾有散文、诗词在纸媒发表，曾获深圳市读书月征文一等奖，格律诗词比赛状元奖，职工诗歌比赛三等奖等多种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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