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分享】在南方的海岛上

海风依旧吹着他独有的味道，我却再没听见靠岸的船哨声。...

文／ 子倾

时光它走得太快，以至于所有的思念，都变成了执手珍藏的往昔。

儿时的我有一个梦，想要在海洋航行，征服每一个林立海洋之中的陆地。然而当我踏上那个南边的海岛时，却反被它征服了，征服了我的感官、味蕾，甚至直达心脏。

在我眼里那儿的大海是闪烁的，在阳光下，在暮色中，在日出前的大风里。独特的海腥味跟着海浪而来，拍打到脚边，又带着我的孤独和烦恼离去，只剩下动人的海浪声，在心间雀跃不停。跟着它到那山间的寺庙里去，夏日的风变得清凉，菩提摇曳，紫微也开得灿烂。若是在冬季，伴上几声鸟鸣，坐在暖阳下沏一壶茶，我大抵能坐上整整一个白日，到黄昏时踟蹰不归，正好遇上海平面那抹不愿散去的夕阳。



就着暮色回到老房子去，外婆的萝卜丸子已在锅中等待，我急忙拿着碗站在灶前，锅盖掀开，烟雾在我和外婆之间缭绕，萝卜丸子在我的碗里装的满满当当，我来不及吹凉一些，滚烫的丸子就带着外婆的味道融进我的唇齿，这时舌尖满是温情。

因为是母亲的故乡，我也算半个海岛人，从小操着一口娴熟的当地方言走街窜巷。记得小时候老房子旁边有一个很慈祥的叔公，喜欢听我唱歌看我跳舞，每次从他门前经过，都会喊住我寒暄几句，心情好时让我给他唱支歌，笑容就堆了满面。

入夏，我在老房子的木板床上醒来，阳台传来外婆洗衣服的声音。布料和老式的洗衣石相互摩擦，唰啦刷啦，成了每天叫醒我的闹铃。

下楼去，喝上一小碗白粥配小鱼干，姨妈和孩子们也陆续到来。屋子变得热闹起来，大人们交谈这近况，孩子们则在巷子里玩藏匿游戏，或是坐在台阶上异想天开。等到饥肠辘辘，便去找外婆准备午饭，若是寻不到外婆，那多半是买我最喜欢的粗面条去了。



午饭间，偶尔会有亲戚邻居来串串门，寒暄几句，看到许久未见的我，总会说“轩儿来啦，来了就多留几天，多留几天再回去。”饭后一家人在门口吃甘蔗，日光从天井透过，我永远是啃得最慢的那一个。岛上的日子过得安逸又平凡，有海浪，有笑声，有亲人齐聚一堂。

等到外公出海归来，我心心念念的盼望终于有了归宿。鱿鱼晒到半干，等到某个秋日的午后，我坐在老房子的台阶上，边半眯着眼睛打盹儿，边等着外公准备那不可多得的美味。选一个大小适中的鱿鱼，点上酒精灯，直接放上炙烤，外公熟练的手艺保证不会焦。啪嗒啪嗒，香气随着炙烤的声音飘来，肚子里的馋虫也着实被勾勒出来，外公撕下一小块递给我，我便毫不犹疑的咬上。

鱿鱼的鲜甜味和炙烤的香味在味蕾中迸发，既美味又纯粹，配上一壶清茶，我仿佛成了个逍遥自在的烟火神仙，可以有一辈子都吃不完的萝卜丸子和烤鱿鱼，外公和外婆也不会老去。



从前我觉得别离很长，隔着一望无际的大海，一艘渡船。

后来距离近了，别离却成了无数个没有船票的四季。

海岛通了桥，车水马龙填满了安谧的小岛，山腰上开始高楼林立。邻居家那个爱听我唱歌的叔公也随着时光逝去，海风依旧吹着他独有的味道，我却再没听见靠岸的船哨声。

在这南方的海岛上。

它成了旅人眼中的碧海蓝天，却是我珍藏于心底那世间不可多得的柔情。



（图片来源：堆糖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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