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木暴富“后遗症”：楼房烂尾河流断流丨鹅眼

导语

在号称“煤冠天下”的陕西省神木县，过去依靠丰富的煤炭资源而富甲一方。2008年神木跻身全国百强县，GDP破千亿元、全县医疗免费、15年教育免费、千万富翁扎堆、顶级轿车满街跑……如今随着煤炭经济下滑，引发民间借贷危机、房价下跌、楼盘烂尾等一系列连锁反应。更为严重的是，多年粗放式的能源开采，造成严重的环境问题，河流断流、地表塌陷，居民失去赖以生存的家园。



号称“煤冠天下”的陕西省神木县，曾经富甲一方，2008年跻身全国百强县，千万富翁扎堆、顶级轿车满街跑……如今随着煤炭经济下滑，引发民间借贷危机、房价下跌、楼盘烂尾等一系列连锁反应。更为严重的是，多年粗放式的能源开采，造成严重的环境问题，河流断流、地表塌陷，居民失去赖以生存的家园。图为2016年1月22日，神木县锦界工业园区烟囱排放出烟和水汽弥漫天际，能源驱动的经济塑造了许多一夜暴富的神话，也给当地留下很多“后遗症”。摄影：念山 邱波



煤炭带来的巨大经济效益曾使榆林短时间内涌现出一大批亿万富翁，进而带动了这里的豪车市场。2011年，神木县进口汽车的数量占陕西全省的70%以上，路虎、保时捷、劳斯莱斯和宾利等车随处可见。图为2015年12月20日，一辆订制的劳斯莱斯幻影停放在神木县宾馆。据当地人介绍，由于早年涉足煤炭产业，不少矿老板身价不菲，豪车成为显示其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2015年12月21日，神木县孙家岔镇福慧寺的原址上，一座投资7000余万元、历时4年修建的新寺庙在2015年仲夏竣工。建庙碑记上介绍，修寺庙的数千万资金系一位孙姓善士鼎力相助。据寺庙管理人员介绍，这位孙善士的产业涉足煤炭和煤电产业。



但自2012年，煤炭价格下滑。据当地人介绍，由于市场需求量减少，原本每吨700-800元的煤炭目前只能卖到约200元/吨。图为2015年12月19日，两辆运煤车奔驰在榆神（榆林——神木）公路上。



2015年12月25日，两年前车流如织的榆林市牛家梁煤炭转运站如今门庭冷落。负责转运站过磅的师傅说，虽然煤炭每吨价格下滑至200多元，但是客户还在持续减少。他说，2013年时候，平均每月要向外地发煤20-30万吨，目前两个月都发不了一次煤。



2015年12月25日，210国道牛家梁段，杨大姐（化名）和家人开了一家移动快餐店，给来往拉煤司机提供简餐。杨大姐说附近开的快餐店很多，但现在拉煤的司机越来越少，生意的确很难做。为了增加收入，杨大姐“拓展”了新业务：为拉煤司机代理缴纳各项罚款。



在煤炭行业迅速发展时期，涉煤企业大都进入房地产领域。但随着煤炭市场寒冬的到来，地产行业也开始陷入降价、滞销、停工的局面。2013年下半年，房地产价格开始大幅下滑，较之高峰期，黄金地段房价降幅达50%，2013年8月份后，高端房成交量明显减少。图为2015年12月20日，神木县驼峰路口的公示牌上，贴着各类急售、低价出售的房产广告。



有资料显示，在实际居住人口只有十几万的神木县，却有数百万平方米的房产在借贷危机之后成为空荡荡的“鬼城”。2015年12月20日，从神木县窟野河畔的大桥上远眺，一栋停工的建筑隐藏在雾霾中。



2015年12月27日，榆林市区一家人造滑雪场门庭冷落。“今年哪门生意都不好做，哪有闲工夫去耍雪呀！”一位途径滑雪场的市民杨师傅说。



经济上的变化也许从2012年才开始出现，但煤炭产业引发的环境问题，却早已显现。煤炭产业给神木经济带来飞速发展的同时也给这里留下了环境的伤疤，河水断流污染、水库干涸、村庄因为采煤造成地表塌陷而被迫迁移，这些都成为了一道道的警示碑在提醒着人们环境与生态的脆弱。图为2015年12月21日，神木县窟野河畔的燃煤发电厂的冷却塔和烟囱排出巨大水雾和烟柱，和暗色的天空融为一体。



流经神木的窟野河，是神木人民的母亲河。窟野河地处黄河中游的“几”字湾，是黄河的一级支流。它发源于内蒙古鄂尔多斯，于神木县沙峁头村注入黄河，是黄河重要的水源补给。图为2015年12月21日，神木县大柳塔镇，窟野河上游乌兰木伦河，冬日冰封的河道只剩几弯涓涓细流。



自1997年以来，窟野河已经连续14年处于偏枯状态。环保组织绿色和平的一份报告指出，窟野河流域水资源供需矛盾尖锐，仅煤炭产业一项的耗水量就超过了2020该流域规划的可供水总量；煤炭开采是窟野河流域地表水资源锐减、河道断流的最主要原因。包括开采、洗选、燃煤发电、煤化工产业等在内的煤炭生产消费全过程均与水资源紧密相关。



2015年12月21日，建在窟野河上的蓄水橡胶坝可见大量黑色的沉积物。在水量“丰沛”的大坝旁边，几近枯竭的河道已是水草的肆虐之地。榆林市2015年一分关于饮用水源的报告称，窟野河的水质污染“对窟野河两岸群众的正常生产生活造成影响，导致沿河群众饮水安全受到直接威胁”。



秃尾河是平行于窟野河的黄河另一支流，该流域的工业区主要包括锦界工业园和清水工业园。毗邻锦界工业园的数个村落曾经依靠秃尾河的河水进行灌溉。环保组织在2013年的考察中发现，锦界煤化工工业园排放的污水汇入秃尾河，严重影响周围村民的生产生活用水。 图为2013年4月25日，秃尾河上游瑶镇水库，瑶镇水库不仅要供应神木锦界工业园区使用，同时也是周边村镇的生活用水来源。



2016年以前，高家堡古镇村民的饮用水来自紧邻镇子的秃尾河。当地人说，高家堡早年种过水稻，还是附近著名的西瓜产地；但自从秃尾河上游东岸的锦界工业园区建成后，近年来每年夏季种植的西瓜不但长不大、而且烂瓜现象严重。靠近河道的村民只得在菜地改种生命力较强的树苗，不然这块地就得撂荒。



高家堡的村民说，这几年在秃尾河边种的卷心菜都长不大，尤其是白菜根烂的厉害。



对农作物的影响还包括玉米减产，十五年前在河滩种植的包谷产量都在1600多斤，而近几年产量也就1000多斤，而且包谷的个头也变小了。高家堡的村民说，镇子的饮用水从2016年1月开始改引自80多公里外的瑶镇水库，但浇灌用的水源还是来自秃尾河。



2006年，由于煤矿开采，神木县中鸡镇束鸡河村组土地塌陷，房屋出现裂缝、地表水下降、河流干涸、林草枯死，群众生产生活难以为继，现在的束鸡河村侯家梁一组已经全部搬迁。图为2015年12月21日，束鸡河村，搬迁后的村子现已看不到人的踪迹。



在采空区，束鸡河村、李家畔村、武成功村等4 个行政村中的十几个村民小组都已经搬迁到了新的村落。图为2016年1月24日，束鸡河村的村民旧居，还残留着不要的家具。



2016年1月24日，神木县中鸡镇武成功村一组的房屋受到采空区塌陷影响，随处可见贯穿的巨大裂缝和沉降造成的扭曲。



武成功村一组的空房屋随处可见贯穿的裂缝，其中最宽的裂缝达5厘米。



2016年1月24日，神木县中鸡镇武成功村一组，土黄色的断崖是煤炭采空区整体塌陷造成的，其中有些地方的落差达4到5米。



陕北地区20多年的能源开发，也使当地的地下水资源岌岌可危。图为2013年6月13日，神木县中鸡镇武成功村的两个水库因大规模的煤矿开采已经干涸。



2013年，陕西榆林神木县中鸡镇候家梁村还有3户人家还住在山上，刘大姐（化名）一家以前靠养羊种玉米维持生活，因煤矿开采导致地下水下渗，水资源严重缺乏，玉米收成不好，生计变得艰难，羊也卖了，种的地也少了。



2016年1月24日，由于搬迁的新村没地方养羊，已经分得新村楼房的中鸡镇一户村民仍生活在原来的村落，靠剪羊毛和种地的微薄收入生活。



为了解决家人和羊的饮水，这户村民平均2到3天就得到山下的水源地拉回两桶水。



而这个村子曾经的水源地，如今几天时间才会聚成一窝水。



因煤而兴的陕西榆林，面对的不仅是煤炭产业下行带来的经济衰退，还有一直存在的煤炭产业发展与水以及与环境之间的矛盾。图为2016年1月24 日，夕阳下榆林市神木县大柳塔镇西边土塬上，一座燃煤电厂的烟囱在冒着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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