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荷塘夜第2部广陵散第74章布人风波（2006-2008年作品）_【吴俣阳】

保娘果然在大年初一那天就领着腊梅去了乡下找到桂花，把那个布人扔在了桂花面前。桂花目瞪口呆地瞪着布人，一个劲...

保娘果然在大年初一那天就领着腊梅去了乡下找到桂花，把那个布人扔在了桂花面前。桂花目瞪口呆地瞪着布人，一个劲地摇着头说：“不可能！腊梅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你问问你女儿！”保娘把腊梅拉到桂花面前，指着腊梅说：“你自个说！”

“娘！”腊梅还没开口，泪先大把大把地落了下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桂花瞪大双眼，使劲摇着腊梅的身子，“腊梅，你倒是说啊！这个东西到底是从哪来的？”

“是大姐，是大姐给我的！”

“什么，夏梨？”桂花犹不肯相信地盯着腊梅，“你说什么？是你大姐给你的？”她举着布人贴在她的眼前，“这个东西是你大姐给你的？腊梅，这话可不能乱说的，你今天一定要给我说清楚！如果不是你做的，你一定要替自己摘干净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是大姐。大姐说这样用针扎布人，五伢子心里就不会想着天芙小姐了！”

“你在说什么？”桂花瞪着腊梅，“五伢子跟天芙小姐，这都哪儿跟哪儿？你今天要不说清楚，咱们杨家就没你这个女儿！”

“五伢子喜欢的人是天芙小姐，姨娘也是知道的。”腊梅委屈地抽泣着，“五伢子抛下我就是因为他心里放不下天芙小姐。”

“这是真的？”桂花盯着保娘，“腊梅说的是真的吗？”

保娘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作孽啊。作孽！”

“五伢子喜欢天芙小姐？”桂花睃着保娘，“你们有没有搞错？五伢子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就他那样，他喜欢上了天芙小姐？”边说边瞟着呜咽着的腊梅，“五伢子一个下人，他凭什么喜欢人家大小姐？”

“是真的。五伢子心里一直喜欢着天芙小姐。是个傻子也能看出来的。”腊梅继续哭着，“就是因为这样，大姐才让我这么做，说是只有这样做了，五伢子才会忘掉天芙小姐，才会回到我身边。”

桂花睃着腊梅，又瞟了瞟面无表情的保娘，举着手里的布人看了又看，还是不敢相信地问着，“表姐，这都是真的？是真的吗？”

保娘无力地点着头，“现在老爷和太太都很生气，毕竟这事关系到大小姐，要是让那边姑爷家知道了这事，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碴子呢！”

桂花心里不觉害怕了起来，抬手就劈里啪啦地打了腊梅几大巴掌，瞪着她骂着：“你这败家的东西！这么歹毒的事你也做得出来！你这不是不给爹和娘活路了吗？”

“娘！”腊梅委屈地捂着被打疼了的脸，泪流满面地说：“不是我，不是我。”

“还不是你？这个东西都从你那儿找出来了，你还说不是你！”桂花愤愤地唾着她，“杨腊梅，我告诉你，你做出这种事来我们杨家就不认你这个女儿了！你给我出去！给我滚！”

“是大姐，是大姐教的。”腊梅嗫嚅着说。

“你还想把屎盆子扣你大姐头上！”桂花气不打一处来地又狠狠打了腊梅一耳光，直打得腊梅火冒金星，才罢了手指着她嚷着，“你给我出去！从哪来的就给我回哪去！”

“你这是做什么？”保娘冷冷睃着桂花，“女儿是你生的，她在马家犯了事，这时候还能把她再推进马家去吗？”

“她是你的媳妇！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桂花也睃着保娘，“难道她在马家犯了事就要被送回娘家来吗？我丑话可说前头了，她杨腊梅没出嫁之前是我们老杨家的人，出了嫁就是你们马家的人，再说她犯事也是在你们马家犯的，跟我们杨家可没半点关系！你不把她带走，还想把她留在我们杨家不成？”

“只怕我想带她走，老爷太太也是不会依了的！”保娘正色盯着桂花，“这事已经发生了，有理不在声高，你再叫唤也没用！”

“我在我们家叫唤也犯法了吗？”桂花瞪着保娘，双手叉手腰说：“你们见出了事，都想把自己给摘干净了，就想着把女儿往我这儿送了！告诉你，没门！你们都要欺负她爹没本事是个耷拉货，可你们也别忘了，这个家是由我李桂花作主的！有我李桂花在一天，这个家不论大事小事就都得由我说了算！”

“你叫唤什么？我说了你们家的事不由你说了算吗？”保娘冷冷盯着她，“我就问你，发生了这事，你打算怎么办吧？”

“我打算怎么办？这是你们马家的事，跟我们老杨家有什么关系？”桂花瞪着保娘，“没关系！一点关系也没有！今天你们就是要把腊梅杀了剐了也别想把她送到老杨家来！”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马家的事是由我和马平说了算，作得了主的吗？”保娘看着桂花，又瞟了瞟腊梅，“她是五伢子的媳妇，出了这种事，我和马平责无旁贷。可你要明白，马家大院是老爷太太的大院，不是我和马平的马家大院！我们只是马家的下人，腊梅也只是下人的媳妇，你说，出了这种事，她还怎么在马家立足？你自己倒是说说看！”

“这门婚事可是老太太在世时亲自许的。怎么？他们这就想把我女儿赶出来吗？”保娘依然叉着腰瞪着保娘，“我不管你们马家发生过什么事，我只知道我女儿是马家的老太太亲自给下的聘礼聘娶过门的，说什么也不能这样就被你们撵了出来的！”

“我说过要撵她出来吗？这不是找你来商量来了吗？你也不想想，天芙小姐和腊梅，她们两个在我心里孰重孰轻，我能看着腊梅被撵了出来坐视不管吗？”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还不就是要把腊梅给送回娘家来吗？”

“你这个火性子怎么到现在还不改一改？我这不还没说完，你吵的哪门子的劲？就不能平心静气地坐下来跟我从长计议吗？”

“你说，怎么个从长计议法？”桂花的口气软了下来，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这时一直站在门外的腊梅她爹杨老三领着几个孩子走了进来。老实巴交地杨老三算是把一切都听明白了，他皱着眉头，静静瞟了一眼仍然在抽泣个不停的腊梅，脸上的皱纹显得更多了些。

“真是家门不幸啊！”一边说一边拉着腊梅一起跪在了保娘面前，哽咽着求着说，“她姨娘，就求您看在我这把老骨头的份上，想一个周全的方法救救这孩子吧。”

“老三，你这是做什么？”保娘连忙扶起杨老三和腊梅，叹了口气，睃着栀子和叶子看了一眼，问着杨老三说，“怎么没看到夏梨？”

“唉！那个丧门星，别提了！”杨老三也重重叹着气说着，拿一把椅子过来，拉着保娘坐了下来，在她面前毕恭毕敬地站着：“她姨娘，孩子从小被我们惯坏了，不懂事，做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都是我们的过错，还求您多多包容些才是。”

“这是哪儿的话，我能看着腊梅往火坑里跳吗？”保娘睃着腊梅，“这事说到底，千错成错都在我们家五伢子身上。要不是他离家出走，腊梅也不会做这种事。”

“就是，都怨你们家五伢子！”桂花指着保娘的脸没好声气地说：“都是你教出的好儿子！我女儿在你们马家受了委屈我还没跟你们马家清算！你们倒要先来清算我们来了！”

“好了，你个败家的娘们，你给我闭上那张破嘴行不行？”杨老三忽然来了火，昂着头瞪着桂花吼着。

桂花狠狠瞪了杨老三一眼，刚要说什么，却被保娘打断她的话，说：“桂花，夏梨到底去哪了？这事是由她引起的，你要是想腊梅没事，必须得让夏梨出来把事情说清楚的！”

“她压根就没回来！”

“没回来？她去哪了？”

“夏天她就跟着杜九贵去上海做工了。说是去什么纱厂当女工，我们也大半年没见过她的人影呢。”桂花不无怨言地说着。

“她没回来？那这事不是死无对证了吗？”保娘瞟着腊梅，“要不让夏梨出来把话说清楚，我看老爷太太那边是没法交待的。”

“怎么？已经揪出一个腊梅了，你们还想再多揪出我一个女儿不成？”桂花不满地瞪着保娘，伸手招呼着栀子和叶子到自己身边去，睨着两个女儿对保娘说：“要不要让栀子和叶子也去马家当这个替罪羊？”

“你看你，这话又说哪去了？”保娘叹着气，“你胡搅蛮缠些什么？这事跟栀子、叶子有什么关系？是腊梅一口咬定是夏梨教她干的这事，你说，现在不把夏梨弄出来，腊梅能把自个摘干净了吗？腊梅要摘不干净，我看马家大院她这辈子也甭想再进去了！”

“死妮子！”杨老三颤抖着举起手，掴圆了朝腊梅脸上打去，“不争气的东西！还不给你姨娘跪下！跪！”杨老三使劲浑身的气力把腊梅按倒在保娘面前，不停地向保娘赔着不是。

“起来吧！”保娘望着腊梅说。

“不许起来！”杨老三瞪着腊梅，声嘶力竭地说：“给我好好跪着！一天也不许起来！”

“你这是何苦？”保娘伸起袖子捋了捋头上的汗，看着杨老三说：“她跪着就有用了吗？老爷和太太那边，还有大小姐，这事要是跪个一天半天就能过去，我还领了她到这儿做什么？虽然说马家的主子一直待下人都不薄，可主子毕竟是主子，下人毕竟下人，下人犯了事，难道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跪了就能解决吗？这可是诅咒！要放在古代，你们一家都不够诛连九族的！”

“那你们还想怎么样？”桂花挪了挪身子，坐直了，瞪着保娘说：“也把我们老杨家诛灭九族算了！你梁保娘也在九族之内！”

“你又嚷嚷！天芙小姐是老太太生前最疼爱的孙女，也是老爷和死了的太太的独生女儿，你说老爷太太能让这事轻飘飘地就过去了吗？别说是腊梅了，就算这事是五伢子干的，按照规矩，也同样得被赶出马家大院的！”

保娘气不打一处来地睃着桂花，“这事你就看着办吧。我现在就带了腊梅回去，老爷太太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边就边从椅子上忽拉一声站起来，拉起腊梅就往门外走。

“她姨娘！有话好好说不是？”杨老三连忙拦住保娘的去路，求着说：“姨娘您别听那老娘们的，您说该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一边说一边朝桂花使着眼色。桂花到了这个时候心里也是没了底，只好低了头，冲保娘软了下来，说：“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我们听你的就是了。”

“第一，尽快找到夏梨，让她去马家认个错，这样老爷和太太也不至于把所有事都怪罪到腊梅头上；第二，腊梅先得在娘家住些日子，等风声过去了，我和马平再来接她回去。”

“这说来说去还是要把我女儿赶回娘家吗？”

“你要不答应，我现在就带她走。让老爷太太看着她天天生气，到时候连我和马平都一同赶了出门！”

桂化眼珠子转了转，从她手里拉过腊梅，把她往门里推着，“那好，女儿我们先留下来了。但要是你们敢借机休了我女儿，我李桂花可跟你们没完！”

“谁说要休了腊梅了？”保娘瞪着桂花，“我怎么就跟你说不通一句话呢？”瞟一眼杨老三，“老三，你赶紧派人去上海找夏梨，越快越好，要是老爷太太拖了心病走了，这事迟早还要闹大。”

“好，好，我今天就坐船去上海把那个孽障给找回来！”

“找什么找？”桂花睃着保娘，“要是这事不是夏梨教的呢？你这不是让我赔了一个女儿再赔一个女儿吗？”

“那你是打算让腊梅独自扛了这事？”保娘反问着说：“让夏梨担着总比腊梅担着强吧？你自己看着办吧！”

桂花回过头拽着腊梅的胳膊，大声问着，“你再给我说一遍，这事到底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你大姐让你这么做的？”

“是大姐，都是大姐教的。”腊梅这时反而显得镇定了下来，她斩钉截铁地盯着桂花，“您要是不信，可以把杜九贵也一起叫回来。布人背面的字都是杜九贵写的。我们可以对照笔迹的。”

“真是夏梨？”

“嗯。”腊梅使劲点着头，“都是她撺掇的，要不我也想不起来这种方法的。”

“那倒也是。”桂花想了想，叹着气，点着她的额头说：“你打小就笨，这脑袋瓜是想不出来这种事来！这个夏梨，就没少给我做一装不好的事！还有杜九贵，她跟了那样的人能有什么出息？说了她多少遍了，头回倒是分了，现在又跑一块去了！”边说边睃着杨老三，“她爹，你现在就去收拾，现在就去上海！现在就走！”